第三百二十五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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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号的早晨，平海县倒了寒潮，天晴忽然从晴朗转变成寒冷，本来已经脱掉棉衣的人们又纷纷穿起了长袖长裤。
被寒潮影响的县城显得一片肃杀，颇有春寒料峭的景象。
昨天的后半夜还响了几声春雷，吵得人睡不安稳，紧接着就是漫天的冷雨落下来，到了早晨的时候寒潮席卷，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天气越发显得寒冷，冻得那些准备去上班的小青年们直缩脖子鼻涕横流。
早上晨练的方宁，鼻子上挂了一小丢清鼻涕，望着江面大雾朦胧的样子，跺了跺脚暖和了身子，往家里避寒。
却说日子刚过了雨水节以后，一片萧瑟冷清的平海县忽然冰消解冻了，从东边吹过来的暖气流吹散了寒潮，又重新出了大太阳，将阳光洒遍大地的角落。
正是那句老话，东风解冻，散而为雨，来的刚刚是时候。
雨水节前后，万物开始萌动，桃李含苞待放，樱花树开，大地回春，意味着春天正式到来。
又过了两日，平海县的气温已经回升到了十度以上，田野里油菜都开始返青生长，乡下的农户都开始耕田锄地，趁着晴天抢着播种，力争在雨水到来之前将稻苗秧种下。
县城城里恢复了繁华热闹景象，春运回来的打工族们也纷纷开始返回沿海城市，开始新一年的生活，虽然一年到头钱总是剩不了多少，但日子总得有个盼头。
离开学也就剩下两天了，眼看着到时候聚少成多，朋友们想要聚一次也难了。
方宁就趁着今天刚好阳光明媚，将大伙都叫了过来，聚一聚会。
聚会的地点是柏翠湾一家火锅店，方宁和程曦入座以后，点了些茶水和果子，还有鸳鸯锅之类的菜品，就等其他人过来了。
因为这次也算是高中最后学期的一次聚会，往后再想要有这么一场聚会也是难得，所以只要是方宁的朋友基本上都来了。
这人一多起来，就显得原来点的包厢狭小不堪，于是又叫经理给他们换了间可以容纳二十余人的大包间。
这群人中大概分成了两个小团体，以余小乐等玩的比较好的死党和女孩，程曦、老谭、老广、苏州、刘梅婷，另外一个则是苏灿为首的团体，刘磊、程可淑、苏小小、张家斌、君耀、赵顺。
一群男孩和女孩相聚在一起，男的显得青春活力，女孩明媚娇艳，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足以让那些颓废的上班族和挺着啤酒肚油腻的中年老男人退避三舍。
方宁看着这一群散发青春气息的男女生们，不禁感慨万千。
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慨，可是在高三最后一学期的节骨眼上，所以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次来聚会的人有很多，但是也有很多人没来，像方舟，像李佳佳虽然接到邀请了，却还是没有来。
方宁打心眼里明白，他和这些渐行渐远了，再也不复以前那种亲密的关系。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却没有办法挽回，只能无可奈何。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大家都欢快的聊着天，阔别了一个寒假，显得有些新奇和陌生，关系好的几个男生们已经勾肩搭背的吹起牛来了。
刘磊闷了两口啤酒，有些管不住嘴了，跟大伙说他和苏灿两人上演了一场真人版的无间道。
虽然一边吃花生一边喝酒，说得有些轻描淡写，甚至还不如小说故事里精彩，但方宁还是能够从他偶尔的缄默中，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心悸。
刘磊说了很多事情，但是大家都只以为他在吹牛，谁也没有当真。
看到大家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刘磊也微微自嘲的一笑，喝了一口啤酒，摆了摆手，不再说这个话题。
有些时候你严肃的说一件事情，别人反而不信，人就是这样，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
方宁的目光落到了苏小小身上，后者感应到他的注视，也瞥了过来。
她的眼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那么明亮，仿佛透过这双眸子就能看到那充满活力的身体。
她抿嘴笑了笑，带了点苏小小式特有的乖巧，眼神绕了几个圈，又落了回来，最后红唇微张，露出贝齿说道，“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上有灰尘么？”
方宁用一种诧然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初九的时候就回上海吗？”
他意有所指，本来按照苏小小预定的计划，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已经坐在通往上海的飞机上，惆怅的透过舱舷看着机身下的万家灯火的斑驳场景。
最后以每小时七百公里的速度和尚未见到面的苏灿告别她青春时代的人生。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戏剧性的，因为苏小小的老爸要拜访一位老领导，于是耽误了行程，同样也恰恰是这小小的意外，却让两个人在二中再次重逢。
“我家里有了点事，所以就推迟了，正好你说要聚会，我想着都是老同学了，不可能不给你面子，就过来了。”苏小小笑着说道。
这边不明就里的余小乐嘀咕了一句，你们三个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苏小小微微沉吟着，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看向苏灿和程可淑。
大家的视线都注视过来了，他们都知道苏灿三人的关系，尤其是刘磊赵顺等人，更是心知肚明。
可是有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而且苏灿三人也非常明白，以前三人行的友谊只是存在于那个单纯的时代。
所有的感情迸发都于高二那年最后的时期，既矛盾又冲突，看似无法可解，却又相互相生。
对于苏灿而言，尽管身为一个重生者，却依然没有改变儒弱者的灵魂，在感情面前瞻前顾后，对程可淑一往情深，却又对苏小小不忍割舍，尚未蜕变出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而程可淑虽然有足够聪明的智慧，却无法拔慧剑斩情丝，她同样明白苏小小对苏灿的感情，不想伤害她。
所以和方宁梦中的记忆有了出入：梦境里的那个程可淑，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高傲，哪怕对苏小小也没有一丝退步，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爱情。
最后又绕到苏小小身上来了。
她很明白，也很清楚，是她喜欢苏灿，而不是苏灿喜欢自己，既然动心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她预料中的事情，怪不了别人。
无论自己种下了什么因果，所有的结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