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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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余默默！你还要我怎么想”苏明一把拽住余默默吼道。
余默默来不及开口，“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应声而开，苏明抬头推开她就大步走出了电梯。
脚上本来就痛，被苏明这一推，余默默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一手扶着电梯壁稳了一下，才一拐一拐的跟着出来电梯。
余默默原以为，苏明只是被赵弈航的那句话误导了，一时生气，只要她和他解释清楚就没有事了。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摧毁颠覆了她对这个男人所有的美好认知。
一进门，她就看到苏明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解着衬衣的纽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看着她的眼睛里冒着火。
“一次两次全都是我误会了默默，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好啊，居然睡过，什么时候结婚前还得结婚后不对，你和我是第一次，那就是结婚后了”
说话间苏明已经一步一步的逼到了面前，余默默被这样的苏明吓到，不自觉的往后退，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苏明那是他开的玩笑，不是真的，你你听我和你解释”退到无路可退，她一下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玩笑这种事居然拿来开玩笑你和他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难怪上一次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问题。”不等她说完，苏明讽刺的笑道。
余默默仰着脸看着这样的苏明，看他怒的眼，看他嘲讽的笑，看着他冷漠又扭曲的脸，心一点一点的沉到了底。这个与她同床共枕，恩恩爱爱了两年多的男人不相信她，他把她看成了什么人了原来他对她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只不过是因为她遵循了他所想和所要的妻子的模样罢了。
忽然有一个念头疯狂的冒出来，然后被她强行压下来。余默默试着从沙发上起来，轻轻推着面前的苏明，无力的道：“你先冷静一下”
然而她丝毫也没有能推动面前的男人，反而再次跌落沙发。
身下的沙发就像沼泽一样，陷入后困住了她，而身上的男人则巨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余默默眼眸中满是惊恐羞愤，“苏明放开我”
直到回到卧室打开灯，苏明才看清余默默那张苍白的脸。
“默默，对不起”苏明小心的靠近默默，伸出手想要搂着她。
“别碰我。”在苏明靠过来的时候，余默默终于有了反应，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看也没有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半响不见妻子有动静，苏明几乎就要以为她睡着了，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准备关灯睡觉了，却听到身边的人开口了。
“苏明，我们离婚吧。”很轻的一句话，连她的人都没有动一下，苏明还以为是错觉，如果房间不是只有他和她两人，他甚至怀疑这话不是从余默默口中说出来的。
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苏明转头睁大眼睛看向床上依旧背对他的余默默，然后再也顾不得她刚刚说的不让他碰她，手握紧她肩头，用力将她转过来，面对着面。
“默默，你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吗我是错了，可我那是太爱你了，我是被那个男人气疯了”苏明慌忙的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苏明，你这是爱我吗如果赵弈航的话让你动怒生气，你大可以直接上去质问他，也可以揍他一顿，可你选择的是把你的气撒在我身上，如果这是你所谓的爱，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你这样爱的方式。”
爱，有时候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因为我爱你，才会这样对你，即便这爱是伤害，也可以说得理直气壮。
当年田女士离开时说，妈妈也舍不得你，也想带你走啊，可是你和奶奶在一起会更好，妈妈爱你，为了你有更好的照顾才不得不独自离去。现在苏明也是这么说，好像人人都打着爱的名义，不管你接受不接受。
是她的要求太高了吗当年她和每个小女孩一样，只希望和妈妈在一起，有妈妈梳的漂亮小辫子，还有妈妈身上好闻的香味。哪怕生活再颠沛，也会觉开心。
其实，她只希望当年田女士在离去之前哪怕有问过她一句，默默，你愿意和妈妈走吗就如同今天，苏明哪怕问了她一句，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有的只是被冠上了爱的名义的伤痛。
窗外天色还未亮，余默默就从床上下来了。脚刚一接触地面，就痛得她重新跌坐回了床上。
咬着牙一拐一拐的到了洗手间，按开灯，白炽光下，脚踝处已经红肿得老高。打开镜子后面的柜子，拿出止痛喷雾喷洒上。冰凉的水雾接触到受伤处，余默默不自禁的颤了一下。紧咬着唇双手撑着台面，一抬头，正对上镜子里那张脸。白得没有太多生气的面孔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再加上一头凌乱的头发。余默默立即想到了“残花败柳”四个字。
不愿再多想，加快了洗漱速度，余默默赶在那个人没有醒来之前出了门。
到单位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大楼一层的大厅里等电梯的人都没看到，余默默踮着一只脚，走到电梯前，电梯正好从负一层升上来。
门一开，里面的男人西装革履，一手提着公文包，风度翩翩的站着，看到余默默一笑，温和的笑容。
“周工，早。”余默默忙带上笑容和电梯里的周启琛打招呼。
“你今天也很早。”
看到余默默一拐一拐的走进来，周启琛的笑容收了起来，目光移到她脚上问：“怎么了”
“没事，扭了一下。”
“看了医生没有”
“没有，没关系的，过一两天就好了”余默默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收脚，尽量若无其事的道。她从来不是什么娇惯的人，小时候磕磕碰碰了，也没有人带她去看，又不敢和家里说，挨过疼痛之后伤口总会自己慢慢结疤。
后来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受伤时也不会哭，会自己偷偷的拿出家里的药水抹上，过几天便好了。
人就是这样，有人呵护你的疼痛，就更疼。没有人，你欠矜贵，但学会了坚强。昨晚那么痛的时候，她以为她会哭，可是，没有，只是眼眶酸涩，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余默默正说着没关系，周启琛却已经按下负层的按键，电梯载着两个人缓缓下行。
“还是去看看，万一伤了骨头，三医院离我们这又不远，我送你过去。”
“真的没关系的，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了，怎么能让您送呢，您去忙您的吧”余默默忙推辞道。心里有些微的讶异。周启琛平常温文尔雅，做人做事风度礼貌都掌握得很有分寸。偶尔的两次送她回家，她让他的车停在路口，他便停下，不会多问，不会勉强，更不会像赵弈航那样非得将车开到她家门口。
再说周启琛现在是她的领导，工作又忙，眼见着就快到上班时间了，怎么能让他送自己去医院呢。余默默一脸的不好意思，无奈电梯已经停在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一开，没想到许琳琳正好等着电梯门口，她刚刚停好车准备上去，看着里面的两个人一怔，“周工，默默你们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
周启琛的目光向停车场看了一眼，然后站在电梯里并没有出来，只对着许琳琳道：“你来得正好，默默脚扭了，你送她去三医院看看，照个片子，准你们一个小时的假。”
“脚是怎么了”许琳琳忙低头去看余默默受伤的脚，硬要扶着她向停车处走去，又回过头来对电梯里的人道：“周工，一个小时可不够，不带这么剥削我们的啊，怎么着也得准个几天病假。”
许琳琳人亮丽，嘴也俏皮，和谁都能开上几句玩笑。电梯里的周启琛也没有接她的话，只笑笑的看着她们。
看着停车场里三三两两到来的同事，余默默倒是很欣赏周启琛。刚刚他还要送她去医院，这会便转而让许琳琳送她去，免去了她不少尴尬。
扶着余默默上车之后，许琳琳还摇头的道：“你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扭了脚。”
余默默不愿意说昨晚的事，那么不堪的事，即便是好朋友也不想说，便只催促着她开车。
许琳琳不明真相，也就没在意。发动车子的时候，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电梯里的人当然早已经上去了。
“周启琛对你满关心的啊，可惜啊恨不相逢未嫁时。”许琳琳视线收回，看了一眼余默默玩笑的道。
“不对，你们认识的时候，你刚工作，还没结婚，你那时候怎么就放着身边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不选，居然选了苏明”
可以说是她瞎了眼吗想到昨晚苏明的种种行为，余默默心中烦闷，包里的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其实不看手机，余默默也大概猜得到是谁打来的。不想接，便由着铃声继续。
可那头打电话的人却大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断了又继续再打来。一旁开车的许琳琳也转头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不接吗谁啊”
有些无奈，想了想，余默默还是接通了电话，只对着电话里的人道：“我现在有事，有什么等回去了再说好吗”平静的语气，倒听不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也只会作罢。
昨晚苏明在床上赌咒发誓再也不会那样对她了，老实说余默默对那样的苏明并未有太多的感觉，即便他只差没有痛哭流涕了。昨天晚上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她所能忍受的底线。
对于婚姻，其实余默默比任何人都要格外的珍惜。不愿走父母的老路。她一直以为她和苏明会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虽然没有轰轰烈烈，却也能和睦温暖的相携到老。大多数人的婚姻不都如此吗不是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吗
却从没想过她和苏明会走到这样的一天，一场无妄之灾让她重新审视她的婚姻，和这个共同生活的男人，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不愿意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
医院隔得近，余默默刚刚放下手机一会就到了。下次的时候，许琳琳还和她开玩笑的问道：“怎么，昨晚和你家那位闹矛盾了这一大早的就电话狂轰滥炸的追来了”
“行了，你快去挂号，早点看完，早点回去上班。”余默默只催促着许琳琳去挂号。
“你是要当劳模吧这么拼命，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挣钱，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苏明受得了你。”许琳琳恨恨的瞪了一眼余默默，说完就跑去排队了。
好在今天医院人不算太多，挂完号，就诊和照片子都没有等太久。结果出来也还算好，没有伤到骨头，医生开了一些药，无外乎是涂的抹的药水，两人拿了药就回去了。
上车之后许琳琳却没有没有马上开车，皱着眉看向余默默，“你的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苏明弄的”
刚刚在在医院里，余默默脱去鞋袜，许琳琳才看到她红肿的脚踝。而最让许琳琳意外的却是脚踝红肿处清晰的手印，医生当时看了就责问道：“本来就扭伤了还这么用力掐在这，是嫌不够痛是吧”余默默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是自己丈夫强暴自己时按住她脚留下的吧
许琳琳却察觉了不对劲。其实之前余默默接苏明电话那会，她便觉出了异常。虽然表面上看很平静，可在她的印象中，余默默还从没有用那样的语气和苏明说过话，更不提什么不接苏明的电话。余默默那脾气，除非是苏明真做了什么特别让她不能接受的事，她是绝不会那样的。再联想到她伤口上的手印，许琳琳觉着问题有点严重。
面对好友的询问，余默默沉默了好一会。许琳琳很聪明，她也不愿意骗她，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身子缩在椅背上，她抬着头，目光怔然的看向车窗外。
医院前坪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不是一脸哀愁，便是一脸紧绷。来医院的人少有见到笑容的，每个人都不快乐，但每个人又都抱着希望来到医院，希望能医治好各自身上那些折磨身心的疾病。
然而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好的，脚上的伤容易好，其他的呢譬如她的婚姻，是否还有得救呢余默默现在多少是有些困惑，迷茫的。
昨晚苏明强占她的那一瞬，她对这个男人几乎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了。虽然那一刻她忍无可忍的说出了离婚两个字，但到了现在，心底不是不挣扎的。
这种挣扎犹豫，并不是说她就能原谅苏明昨晚对她的所作所为，而更多的是，她非常珍惜这个家，珍惜她一手建立起的围城，和城里曾经风景如画的日子。那是她一直追求和依赖的生活，也是她曾经以为的幸福彼岸。现在看着城里的美景忽然消失，看着她的城墙一块块坍塌，她还能再度将其修补重建起来吗
是否要再给苏明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余默默的心里也不知道。
“琳琳，如果我说，可能会和苏明离婚，你会觉得奇怪吗”余默默的眼睛还在怔怔的望着车前方，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回过头来。
而坐在一旁的许琳琳在听到余默默的话之后，岂止是觉得奇怪，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就是瞠目结舌。
“离婚你和苏明会离婚”对于许琳琳来说，任何人说离婚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余默默。这年头离婚就像换了辆车，换了套房那样随便。隔了一段时间没见的朋友同学，再聚会时身边都已经换了人，彼此都会笑着说“哟，换人了”“嗯，你呢还是原来那位听说你又换车了”
可余默默与这些人是不同的。那时候她和苏明只谈了半年多就准备结婚，许琳琳和颜蕾没少劝她不要这么早就结婚，说正是享受被男人追，被男人宠的时候，干嘛这么急着进围城去做黄脸婆。
余默默是一根筋，如果不是对苏明有好感，她不会和他谈恋爱，而谈恋爱终归不是要结婚的吗组建自己的家庭，余默默比任何人都想要一个家。而现在这个义无反顾的走进婚姻的人，却对她说要离婚，怎么不叫许琳琳感到惊奇。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余默默最终还是只告诉好友自己和苏明因为赵弈航有误会，隐去了之后发生的事，实在是不想也不愿再提起昨晚的事，想起都觉得是耻辱。
许琳琳仍是认定了苏明太小气又有些大男子主义，直接就要打电话过去警告苏明，却被余默默制止了。
降下车窗，许琳琳点燃了一支烟，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夹着香烟，很有几分妩媚的样子。缓缓的吐出一口白色的轻烟之后，她撑着头，看向余默默，似乎是看出了她有些彷徨迷茫，“默默，离婚和结婚一样有时候是需要那么一股义无反顾的决心的，如果在犹豫就说明可能还没有到那个份上，真到了那一天，即使所有的人都反对，你也会头也不回的，不过――”许琳琳说着一顿，目光瞥了一眼余默默受伤的那只脚。
“别人都说劝和不劝分，我只说一点，男人的胸襟取决于他的本性，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动手用强，那么，这样的男人越早离开越好。”
感觉到余默默是有一些隐瞒的，她没说，不代表许琳琳就猜不到。只是这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隐私，余默默不愿意说，她也不问。
但很多事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在许琳琳看来，余默默在情感面前多少有些愚钝，对男人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作为好友她给出她的意见，最终做决定还是当事人自己。
从医院出来，许琳琳本来是想送默默回家去的，余默默却还是坚持回了单位。
刚刚上楼，就迎面见着周启琛从她们设计部出来。她们院里有两个设计部，设计一部和设计二部几乎占据了整个楼层。周启琛的办公桌则在通道的尽头。听说原本院长是安排他的办公室在楼上，和院长办公室在一层的。但他坚持留在了这一层，说方便工作上与其他人的交流。
见到余默默，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的周启琛脚下一顿，驻足，眼睛看着她的脚，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照了片子，没有问题，开了一点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好像是放心的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时，周启琛面上已是带着笑容，“你不是真以为我只准你一个小时的假吧回去休息一天吧，真把我当成了冷血无情的上司了”
“真的没关系啦，我画图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不动，也不会有用到脚的地方。”余默默微笑着表示自己没关系。对之前周启琛要送她去看医生，心里是有些感动的。她现在倒宁愿工作，忙碌紧张的工作中可以不用想那些不快的事。
周启琛也没再坚持，温和的笑了笑，转身准备走了，似乎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道：“对了，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正好有点事要和你说。”
跟着周启琛身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刚一坐下，余默默便听见他说：“香港赵氏集团旗下在城北那个项目的设计招标，我们院中标了”
赵氏旗下奕恒地产在莫城项目的设计招标，她们院有参与竞标，余默默是清楚的。之前的设计方案她有参与，周启琛还曾经笑着对她说，如果这个项目中标了就由她来负责。
在这之前，奕恒地产对余默默来说只是一家香港知名的地产公司。赵氏在莫城斥巨资圈下的那一大块地，据说总投资将超过五十亿，超大复合型的地产项目，光第一期的设计招标，就包括有三十栋住宅楼和三座商用楼。
这么大型的项目，各设计院都摩拳擦掌，最后她们院中了标，当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周启琛一边卷起摊开在办公桌上的图纸，一边和余默默说着话，明显心情不错样子，面上一直带着笑。
余默默却高兴不起来，之前她确实想参与这个项目的设计，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她没想到她会遇到那个叫赵弈航的家伙，更没想到赵弈航和奕恒地产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周启琛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坐在他对面的余默默已经走神了，眼睛好像盯着他桌面上的图纸，却目光无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