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是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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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其实，我不记得与他的过往了。”
灵希低着头，此时皓月当空，星沉四野，初冬的晚风沁心的凉，却又温柔的像一阵一阵的轻纱拂过她的面庞。
“不记得就不记得，反正没什么好事。”
云昊倒是略显轻快，看着眼前的灵希，他觉得自己心情莫名的好。
皑如山间雪，皎若云间月。
她清凌凌的美带着几分明艳的娇憨气。明明一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此刻却微微皱着眉。
云昊偷偷的看着她，仿佛……邻家有女初养成。
“与那等小人，一个字都不必多说，他日师兄自然有办法收拾他，为你报仇。”
“报仇这事儿吧，我觉得，我自己来也行。这几日我才真的觉得我好像武功真的挺厉害的。”
灵希摸摸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师兄，不如改日，你陪我切磋切磋”
她也慢慢丢开了林千山这个话题。
云昊负手，四周一望，道：“倒不用改日，你今日不是买了很多调料说要做什么兔肉火锅吗这野地里有很多野兔子，我们看谁先抓到。如何”
灵希娇笑一声，已经脚尖一点跃向远方：“那边有兔子，我已经看到了！你别和我抢！”
云昊嘴角含笑，两个踏步，风一般就到了她身边，说道：“好，我不动，你先抓。”
月色温柔，荒草及膝，漫无边际，女孩轻快的在四下点踏跳跃。
灵希觉得无论是前世还是来了这里以后，第一次这么自由自在，心之所动，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歌。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
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歌，网易云显示她听了一千多遍。所以每次灵希一哼歌，直接就是这个，零零碎碎的，倒也能唱完整。
她声音清脆，冷冷的又带着疏离，但此刻心情好，自然如山涧泉水般动听。
云昊并没有去抓兔子，只是难得安静的远远看着她。
夜色朗朗，他于四野负手而立，气息沉静，眉眼温柔，全不似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灵希心里忽然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一句她在闹，他在笑。
便忽然停住，脱口而出：“师兄，你有心仪之人了吗”
云昊一愣，随手扇子往掌心一拍道：“自然是有的，江南的巧儿我以前与你说过，塞北的华姑娘我也与你提起过，还有……”
灵希连忙打断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有让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念头的那种。”
云昊背过身去望了望月亮道：“可能很快就要有了吧。为何忽然问这个”
“我只是在想，师兄若是有意中人两情相悦，我便不能再与师兄这般亲近了。”灵希纳纳道。
她心里本来想说，我最近看你有点顺眼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接触的人实在有限的缘故。
转念一想，也是，除了师傅和师兄还有小闲，自己来到这里那么久，确实没有与旁人相处过。
如今觉得师兄亲近起来，也是正常。
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因为此时此刻月色正好，微风正俏，让自己一时情动，还是忽然觉得云昊让自己很有安全感，想要抓住一些东西。
“师妹多虑了，”说着摸摸她的头发道：“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我从未听过，怪好听的。”
“贝加尔湖畔，我也不记得是在那里学来的，只是觉得很美，便学了几句。”灵希轻声说道。
“师妹可知这个湖在哪里以后师兄陪你去逛逛也好。”
灵希忽然开始疯狂想念前世，没有恩怨情仇，没有刀光剑影。每天单位和家里两点一线的平凡日子，努力生活。
或者在世界地图上做个记号，告诉自己，好好工作，赚钱了便去那里看看。
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泡影，二十多年努力的生活都变得没有了意义。这里什么都没有！
她渐渐的沉默了。
为什么还要让她活过来，上辈子作为一个孤儿，辛苦活着，死了也就死了。
为什么到了这里还是这么辛苦，甚至还要惨！
从前她起码可以坦然做自己，可是现在呢
她要背负穿越这个秘密一辈子，否则就会被当成妖怪给烧死吧！
一种庞大的孤独感忽然从四处袭来，灵希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这样到底算什么所谓的苟且偷生不就是这样吗我偷的都是别人的。
越想越委屈，灵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内心深处的无助彷徨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剖析在云昊面前，情绪一旦裂了口子，一时便再也收不住。
云昊没有听到灵希说话，却忽然听到她在呜咽的哭泣，顿时慌乱起来。
“师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哪里受伤了疼了吗”他不明白刚刚还开心唱歌的灵希为什么忽然如此伤心。
灵希却怎么也不说话，只是哭的越来越厉害，只觉得自己从上辈子风尘仆仆的奔向了眼前这一片未知。
云昊手足无措只能过去轻轻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不问了，师兄不问了。”
他以为灵希是因为今天见到林千山，想到他跟轻云好了，才难受的哭。
想到这个云昊自己心里也郁闷起来。
好长一会儿灵希才收起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云昊的肩膀，鼻涕眼泪湿漉漉的，别提多尴尬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否则前世作为孤儿早就活不下去了。
怨天尤人期期艾艾从来不是她的秉性。
无论哪一世，她都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做一位吟风弄月的人间惆怅客。
她明白，只能面对一切，像从前一样，努力生活，然后将磨难斩折，挥退于身后。
只有当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去追求这个世界的温柔。
谁说两个灵希不像呢她们一个勇敢坚强，一个隐忍坚毅。都是耀眼的姑娘。
“谢谢师兄借我肩膀，衣服回去我洗。”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了把脸。
云昊有些宠溺的看着她，眉眼温柔。
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师妹哭。
除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灵希刚来云灵谷，那时候她总是做噩梦，常常被惊醒，脸上带着泪痕，却从不哭出声。
不会像刚才那样，将情绪轻易表露出来。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他有点想把她拥在怀里，手抬起又放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别在外人面前这样哭，太丢脸了。”
“我从不在外人面前哭。师兄放心，我一般不哭。刚刚只是忽然想起那日林千山说，与我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可是我却不记得自己的昨日是什么。”
灵希心里淡淡的想，我的昨日，确实是已经死了啊！
云昊抬眼看她，道：“其实，女孩子哭也没关系的，我在。”
“不说了，师兄，回家我请你吃火锅呗！”
灵希收起情绪冲他淡淡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