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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早就想过无数次，世间之人虽多，但每个人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这么多人同时生存在一个同一片天空下，结果只会混乱不堪，局势也会越来越扭曲，最终导致的，很有可能是整个世界的毁灭。
“方晏，你是方晏吗？”
便在这时，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的天空传来。
方晏身躯一颤，下意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娲的其中一粒碎片，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你是……瑶池圣母？”
惊疑过后，方晏瞬间猜测了出来，虽然周围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气息也大同小异，但他却从这人的身上，感应到了一丝其他人没有的气息。
那是属于炼神窟的气息。
在三界之时，他曾经得到女娲传承，女娲的法器炼神窟更是成了他的法器，哪怕现在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依旧仿佛昨天。
“我正是瑶池，看来你真的是方晏，没想到能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瑶池俏脸上布满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很甜美，那双美眸中也柔情似水，但方晏却知道，这种深情款款的目光却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被自己吞噬的另一块碎片，阿修罗教教主冥河。
她与冥河两情相悦，但深受世事阻挠，一直天涯相隔，难以聚首，真正快要见面的时候，又已经是人鬼殊途。
对于这对苦命鸳鸯，方晏一直都替他们惋惜不已，以至于明知瑶池圣母不是在看自己，他还是迅速在脑海里寻找出冥河的记忆，对瑶池圣母一字一句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原本只是一句很平静的话，落在瑶池圣母耳中，却让她失声恸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因为这句话，是她与冥河两人的定情话语，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此刻方晏这个吞噬了冥河的人说出来，她哪有不心痛如绞之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找我，你不用再继续等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来见你，从此不离不弃。”
声音哀转凄绝，宛如末日挽歌，在千万人之间回荡，刺痛每个人的心灵。
然而瑶池圣母那张绝美的俏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有的反而是一无尽的解脱与满足，似乎只要被本尊收回后，她就真能与冥河相聚了一般。
“放过她，求你放过她！”
方晏对着女娲疯狂怒吼，此时此刻，他似乎不再是方晏，而是变成了冥河。
尽管女娲一脸不忍，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我放了她，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这些人虽然无辜，但他们的死却能换来整个三界的平安，所以他们并没有白死，也只有这样，才能毁灭盘古邪身。”
“可是……”
方晏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被束缚在不远处的瑶池圣母打断，“方晏，你不用说了，大义面前，儿女私情显得太微不足道，而且这是我自愿的，不要因为冥河的关系让你难以抉择，我的死很有价值。”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瑶池圣母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怨无悔，眼中没有一丝恐惧或者不甘。
不但瑶池，其他跟女娲长得一模一样的碎片，也几乎没人想要反抗逃离的意思。
这一下，方晏彻底无言以对了。
连瑶池圣母自己都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砰砰砰……”
没等女娲动手，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女娲碎片，似乎已经心意相通，竟然主动自爆身躯，变成无数光点融入女娲的身躯内。
而这些人中，自然也包含瑶池圣母。
方晏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但始终都没有试图制止。
因为他知道，这是大道所趋，他没有能力制止，也不能制止，不然引发的后果，将会比这千万人的死严重千万倍，甚至导致整个三界的毁灭。
也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三皇不是残忍，而是在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他们才是最值得亿万生灵尊崇和膜拜的圣人。
“如果这些道理我早就知道，又怎么会带领这么多人跟本尊抗衡？”
直到所有碎片化为本源力量融入女娲体内，方晏才摇头苦笑了一句。
刚才他还带领的自由联盟之人，还在拼命与本尊对抗，但女娲散播出去的碎片，却没有一个反抗，自愿融入本尊体内，两两相比之下，自己与无数伏羲碎片就显得太自私，太不知所谓了。
然而方晏的喃喃自语声刚刚落下，旁边却传来了神农浑厚的声音，“你错了，如果不与本尊抗衡，其他碎片又怎么会主动融入你的身体内？你又怎么可能成为千万碎片中，唯一能觉醒的存在？”
“难道这也是你们有意而为之？”
神农点了点头，“不错，既然我们想方设法要激发出你们体内的潜力，自然不能让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不然动力何在？”
说话间，神农又是大手一挥。
“咻咻咻……”
无数破空声再次传来，环视四周，只见无数道长相跟神农一模一样的身影，又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向这里飞掠而来。
尽管一而再、再而三见识了几次如此浩大的场面，方晏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
因为这一次，神农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将这么多人的身躯给一次性灭杀干净，化为本源力量吸收进体内。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停滞，就像在做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可是千万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命啊，每个人都有可歌可泣的故事，每个人都有值得赞颂与回忆的经历，然而此刻，却瞬间被神农彻底灭杀干净。
哪怕方晏已经全身心接受了这种残酷的事实，亲眼目睹鲜血染红百万里长空时，他的心依旧像万刀齐扎一般，痛得难以呼吸。
“好了，时间无多，伏羲，你也尽快将你那些散落在其他地方的碎片收回，然后尽快让大衍之数融合为一，不然我们这千万年的布局就要功亏一篑了。”
神农脸色也满是落寞，不过他的性格就像长相一样，暴烈得风风火火，落寞的神色没有保持多久，就变成了如钢似铁的坚毅。
“确实是该收回了。”
伏羲点了点头，如法炮制的大手一挥。
“咻咻咻……”
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破空声，转眼间，无数道跟方晏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又迅速自四面八方飞来。
“我的天，不是已经死了千万人了吗？怎么还剩这么多？”
尽管知道其它地方还有无数与自己一样的碎片存在，当看到向这里掠来的无数人影时，方晏还是被震住了。
因为人数太多了，铺天盖地，不过片刻间，方圆百万里内的天地，又被这些人影遮蔽成了一片黑暗。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伏羲，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你是本尊又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是独立的生命体，可不是你随意宰割的鱼肉，有本事就放开我们，我要跟你公平决斗。”
这些人刚刚被强行拘来，立刻对着伏羲怒吼连连。
毕竟除了女娲与神农之外，这些人跟方晏一样，事先也不知道本尊究竟在干些什么，只知道总有一天，所有碎片都会被本尊收回。
而今天，就是所有碎片接受宿命的大好日子。
“伏羲，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说不定他们当中也有人跟我一样，能觉醒过来呢？”
见到那么多张与自己一般不屈不挠的脸孔，方晏还是忍不住小声提议了一句。
“你太天真了。”伏羲摇了摇头，感叹道：“你们这些人不但通过了五帝那一关，而且还在我布下的空间结界中历练了无数年，最后才有你这么一个比较幸运的碎片觉醒，他们这些人连五帝那一关都没有通过，你觉得有可能会觉悟吗？”
“这……”
方晏一时间哑了。
他不得不承认伏羲说的是事实，自己这些通过了五帝那一关的人，除了与本尊较量之外，还要进入那个密闭的空间结界内继续相互厮杀，直到冲破空间结界后，还在继续与本尊战斗，直到千万人死去，才有自己这么一个人成功觉醒。
如果苛刻的条件，这些连五帝那一关都没有通过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见方晏眼中还有一丝不甘，伏羲继续道：“而且你要知道，大衍之数五十，这是一个定数，没有多余，也不能减少，你已经觉醒，就意味着大衍之数已经完整，哪怕其他人的潜力再高，也没有任何机会了，自从你觉醒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方晏呼吸一滞，这一次，他是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害怕方晏还有心理阴影，神农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伏羲说得对，大义面前，这些牺牲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你勿须有任何负罪感，布局的是我们三皇，杀人的也是我们三皇，哪怕要背负这万千罪恶，也该由我们来，而不是你。”
神农的声音刚刚落下，女娲又道：“这是大势所趋，哪怕是我们，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一步步走下去，如果因为任何小插曲而改变，所带来的后果，将是整个三界的毁灭，这种后果我们承受不起，所以哪怕血染百万里，背负满身罪恶，身隐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也只能义无反顾的向前，绝不退缩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