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昌定王妃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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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夫妇是大凤国人，这一点早在他们第一回见面时，杨宗恒便提过一嘴。那时候处在危险之中，加上双方敌友不明，凌意欢也没来得及去多问，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大凤山明水秀，比玉衡山好的地方多了去，为什么他们夫妇偏选了这里呢？
再比如他们夫妇得知杨宗恒身份便一个劲儿的关心王妃的问题，纵是旧交，放过他们时也放过得太轻松了些。
凌意欢正在思考间，只听屋里方术舟继续说道：“大凤国的国制跟大周有一点点出入，大周是左右丞相协衡理事，在大凤，天子之下除了太子跟丞相，还有一位便是大祭司！这个位置是从大凤建国以来便一直有的。”
“我知道。”杨宗恒道，“听闻这还是因为大凤一直掌握着一股上古神力的原因，而大祭司则是专门为皇上和皇后直接服务，不受丞相甚至六部任何一方管辖。掌天命卜算之术，通阴阳八卦奇阵。而且我还听说大祭司的人选只能是女子，选拔要求十分严苛，而一旦成为祭司，便要终身服务于皇上皇后不能成亲。”
方术舟点头，青花瓷器的茶杯与茶盖轻轻相碰发出水滴般轻脆的响声，他继续道：“在很久以前，若是祭司不守礼法，胆敢动凡心情欲是要被绑上十字铁架活活焚烧至死的。也是后来大凤国慢慢改革，一些旧制被剔除，新法被推上台面。祭司虽然仍必须是处子之身，但也没有强制不能成亲。”
“如果现任祭司有了心仪的男子，她可以先请奏皇上皇后，帝后会视情况而定给予恩准成亲，但相对应的，她得交出祭司之位，重新选举。”
这算是比较开明了，杨宗恒点头：“可这跟我母妃有什么关系。”
“你娘便是当时大凤国的首席大祭司。”方术舟道，“而且还是当时皇后最亲密的好友，这两人云英未嫁前在大凤被称为大凤双姝，论相貌，论品性，论家世，论才能……”
方术舟说到这儿却是幽幽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可惜的样子。只道：“她们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只可惜偏生这两个女子一个出生上古百里氏家族，因拥有上古异能那是早就定下的皇上的女人，她也确实在后来成了皇后；而你娘，被选拔为祭司，那是不能动情欲的人。”
“万千男子虽是春心躁动，却也只能望而却步。可惜，可惜，可惜……”
他连说了三个可惜，杨宗恒握着茶杯的手也顿在那里，目光直直盯着他。他道：“可惜这两个绝世佳人都红颜薄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嫉妒的缘故。”
“你说我娘是大凤的祭司？”杨宗恒皱着眉问。
“没错。”这时方夫人拉着凌意欢从门外进来，声音清朗地回道。
其实凌意欢没想要听墙角，只是不知不觉间就立在门外听了下去，她也知道这不太好，所以被方夫人发现时很是窘迫，好在方夫人没说什么，反而拉了她进屋，这是要她光明正大的听？！
杨宗恒看着二人，道：“那为什么她会和我爹……”
是啊，说好的祭司不能成亲呢。凌意欢也很好奇，看向方夫人。方夫人道：“时逢战乱，大周上一个朝代残暴不仁，怨声载道，你的爷爷，也就是大周先帝举起讨伐义旗。大凤曾出兵相帮过几次，你爹跟你娘便是在战乱中相识的。”
方夫人继续道：“别看你娘一介女子，但她祭司的本领在战争中可比千军万马还要可怕的。如此优秀的一个女人，别说你爹当时动了心，就是当今的大周皇上不也一样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么。”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说他做什么？”对于方夫人提及当今圣上，方术舟似乎很不满意，瞪了她一眼。
方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打了两个哈哈，转而坐下道：“总之在战争之中，你爹跟你娘发生了一段可歌可泣，动人心魂的爱恋，哎，现在想起那时候啊，你爹为了把你娘追到手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而你娘呢，一面想着自己做为大凤祭司的使命；一面也确实丢不下你爹的情意，真真是……”
方夫人说着目光飘向门外远方，风吹得树林哗哗作响，小鸟乱了歌喉，她似乎回忆起了那些峥嵘却温暖的岁月。
“后来还是我们大凤皇后，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你娘那位发小的好姐妹劝她，说她凡心已动不再适合当祭司，且女子为了自己的幸福去追求没什么错，才让她真正决心舍弃大凤的一切，随你爹去了大周。”方术舟接过话道。
“你爹跟你娘是在军中成的亲。”方夫人拉了杨宗恒的手一下，笑道，“当时我们也在场呢，啧啧，那场面……你娘的笑容我至今记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后来战乱结束，大周开国，我们也回了大凤国便鲜少来往了，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皇爷爷会立你爹为太子的，哪知道……”
“可不是，大周的大半壁江山全是你爹打下来的，那功劳就是直接称帝也不为过。可你皇爷爷也不知道想的什么，竟然立了你爹大哥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为太子，而你爹虽然重权在握，但也只是屈居王位罢了。”
方术舟语气里大有不满，这些事杨宗恒是知道的。大周开国，大伯便已死于战乱，所以立了他的儿子为太子。所有人都以为昌定王会不满，甚至会反，可朝堂之上昌定王第一个举了赞成的牌子，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那个时候的昌定王虽未成为太子，可也是重兵大权在手，然而，仅仅数十年间，王府权利早已被一点点剥离。
如今的昌定王说他只是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也不为过。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以前杨宗恒不知道，可五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他便知道一些了。他目光看向凌意欢，这妮子把他们矛盾的源头带了回来，大周龙脉，藏宝图。
“虽是如此，但你父母恩爱无双，如胶似漆倒也没在意。那几年当真是过得比神仙还快活，每每我们大凤皇后收到你娘的来信总要笑你娘越来越不知收敛，那幸福就是隔着信纸也能感受得到。”
杨宗恒垂着头没有说话，凌意欢看得出来他听到这些似乎并不开心。
“可谁知道，你娘生下你没两年竟然就……”
“外面都说你娘是病逝，可我们皇后不信，几翻责问你爹，若非当时她也挺着大肚子，只怕是要跑到你大周昌定王府来亲自问的。后来我们皇后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听闻生产之际出了岔子，竟然生下一个死胎就撒手人寰。”
“唉，两个仙子一般存在的女子，怎么老天竟不肯给一个完美的结局。”方夫人不知何时已坐到方术舟身旁了，夫妻两个凄然对望一眼，方夫人很是心痛地道，“不管是你爹还是大凤皇帝，其实都是极难得的好丈夫，对她们两个也是盛宠无极，偏偏……”
方术舟拉了妻子一下，方夫人见杨宗恒从之前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再说下去，只说去厨房看看火，又拉了方术舟一道去，厅上就只留了两个小年轻。
凌意欢搓着双手也不知要说什么好，杨宗恒那么在意他母亲，这时候肯定心情郁结不好受吧。
她坐过去轻轻抚了下他放在小几上的手背，温声道：“都是往事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杨宗恒的肩膀抖动了几下，凌意欢以为他哭了，忙站过去扳着他双肩：“你别哭啊，我知道你难受，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再难过也没用啊。”
杨宗恒突然张开双手把凌意欢抱住了，头在她腰间蹭了蹭。凌意欢怔了一下，伸手轻轻抚着他的银色长发，算了，看在他现在难受的份上，就让他占一回便宜好了。
“我好高兴。”他突然说。
凌意欢一顿，什么？！
“欢欢，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关我母妃以前的事情，我两岁她就走了，从小我就不知道她长什么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样的事。今天我终于知道了。”
他仰起头看她，凌意欢又惊了一下，原来他真的哭了，泪珠还挂在眼角，但脸上却是孩童般的笑容，那么满足而快乐。
他道：“我就知道我母妃一定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漂亮，能干，坚强，勇敢，敢爱敢恨。欢欢，我真是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对不对。”
凌意欢：“……”
本来是一件挺让她感动的事情，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呢，她生硬的笑了笑：“其他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你娘的脸皮肯定没你厚。”
杨宗恒才不理她的挖讽，他站起身双手握着她柔弱的双肩，双目里盛着星光，精神振奋地道：“欢欢，我保证我会让你成为跟我娘一样幸福的人，但是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不管什么原因，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凌意欢愣在原地，这家伙……
“我绝不要像我爹一样，勇猛了一生，到头来却连自己的爱妻都护不住。对我来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什么样的难处摆在我眼前，我绝不妥协，我要的就一定不会放手。”杨宗恒声音琤琤，如玉般清透明亮，“欢欢嫁给我，永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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