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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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冬生此刻心内十分煎熬。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灵蕴，会不会也在船上
梁皓手下的两万人是金陵城最后的抵抗力量。这两万人大部分都是曾经跟着梁皓父子参加过楚国灭国之战的，作战勇猛。然而看着城内的混乱和高官勋贵们逃的逃跑的跑，军心的涣散不言而喻。宋将军凤将军等老将也登山城楼，誓与金陵共存亡。
严阁老陈少傅等在家备下棺材，相约城破之时自杀殉国。
沈巍不打算携家出逃，更不打算殉国。三日前南城的凶杀案他还在尽力探查，白日间去询问相关人等的时候，还被人咒骂脑袋有毛病，如此兵荒马乱还有心思查案子。他却认为，无论世道如何，律法都不可废。
经过一夜的苦战，鲜血染红了秦淮河。有金陵守军的，也有晋军的。
冬生带兵阻拦运送女人和财务的战船，成功阻截了三艘，然而船上只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以及劫掠的平民女子，并没有宫中之人。
晨光之中，金陵城破，冬生赶到城楼之时梁皓已经自刎，他看到冬生到来，拼进最后的力气喊道：“青媛!”
冬生自然明白，这句青媛就是他最后的托付。眼角泪珠滑落，他走上前去替他合上双目。
“走水啦！皇宫着火啦！”突然之间，皇宫方向火光冲天。
“芃芃！”卫冬生不顾一切向皇宫方向冲过去。
然而等他到达之时，清霄殿已是一片废墟。
“禀报将军，里面发现两具焦尸！”
“不可能！”阿桂从废墟中出来，满脸的碳灰，头发也被烧焦了几缕。“午后小姐还跟我说明日我们就能和姑爷团聚了……怎们会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在听到两具焦尸一男一女的时候他的心地一片空白，几乎支撑不住。石头在一旁扶住她。
阿桂边哭边说：“你们开始攻城后，小姐被安总管叫过去。我不让她去，可她说皇上不会伤害她，而且我也打不过安总管。然后我就我就趁乱出宫，想去找司徒帮忙。我们回来就发现清霄殿已经烧起来了。他们说皇上，小姐在里面……他们不愿出来，是自愿殉国的！我不信！他为何拉着小姐！小姐满心欢喜要跟您团圆了啊……”
司徒立在一旁，任凭他平日里如何舌灿莲花，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卫冬生艰难地走进废墟之中，一旁士兵递上一个烧黑了的玉簪。他颤抖着双手擦去表面的浮灰，露出他亲手刻上的灵字。
日夜兼程地赶路，不分昼夜的作战，身心严重透支的冬生在看到爱妻遗物之后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了。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一片漆黑，辨不出方向。突然间眼前出现一片火海，灵蕴在大火中挣扎着，呼唤着他的名字求救……火舌吞噬着她的容颜，她哭着，挣扎着，痛苦万分，他的心也同烈火灼烧一般疼痛。
“芃芃！……芃芃……”卫冬生惊醒，额上沁出黄豆大的汗珠。
一旁守着的石头看到大哥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哥，你节哀。嫂嫂她……人死不能复生……”
他昏厥之时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支玉簪。“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悲痛，心仿佛空了，脑海中一片空茫，但又充满了灵蕴的一颦一笑。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第二日走出房门的时候，神情憔悴至极。在这之后的数月间，他就仿佛不知疲倦般，没日没夜泡在营中，训练兵士，查看布放，协助工部重建金陵。
东平王和一些禁卫护送林皇后和太子逃到了杭州以东的东山岛。太子继位，林皇后为太后，东平王自封摄政王。宣称为大秦正统。斥责晋王为乱臣贼子。
天下大半已归晋王。闽越也向晋王投诚。现如所谓大秦正统只有部分齐鲁和江浙之地。
燕国公主在金陵城破之日宣布燕国效忠晋王，出兵两万同卫冬生前后夹击攻下济南等城。
然晋王所部不善水战，杭州拿下之后一时无法登岛。
冬生主动请缨，与两位熟悉水战的将领一同操练水兵。他每日鸡鸣而起，月上中天才回去休息，晋王和周至都来劝导过，依然无用。
他有时候如同魔怔一般翻墙来到曾经的谢府，灵蕴长大的那处小楼，如今荒草萋萋，更无佳人身影。
他甚至偷偷潜入沈家，痴痴望着那处再也不会亮起灯的院子——灵蕴走后，沈巍命人将院子封了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
他又去了摘星楼，却因战火，摘星楼坍塌了两层，以不足百尺之高。
在那个夜晚，摘星楼残破的顶层，卫冬生哭的仿佛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经过半年的修养生息，大秦已经逐步有序恢复以往的繁荣。东山小朝廷的存在晋王倒也不以为意。拿下是早晚的事。持续一年的战乱，恢复民生才是如今的当务之急。钦天监择了良辰吉日，晋王登基，国号隆贞。封卫冬生为雍国功，周至为湘国公，并重新为他和楚国长公主赐婚，择吉日成亲。
对于六部官员的任命，从太原带来的晋国老臣和金陵旧臣一并启用，相互监督，相互合作。卫冬生大力推荐下，蒋玄入户部为左侍郎。
隆贞帝听闻沈巍在这混乱之际依然坚持维系金陵治安，惩奸除恶，很是感慨。
“皇上与先废帝都是太祖骨血，又都为罢黜臣的官职，那么臣依然是秦臣。在其位当谋其政。”在问到为何还在坚守岗位之时沈巍如此回答。
这个回答让帝王身边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隆贞帝却大笑称赏。当即任命他继续任职大理寺卿，并协理刑部。
子时三刻，雍国工回到新赐的府邸之时，一位不速之客已经静候良久了。
“姐夫瘦了不少。”灵均第一次唤他姐夫。确实在他姐姐去世之后。这个称呼让卫冬生心内一阵绞痛。
“怎么这么晚来”
“白日里我也见不到你啊。”灵均转动轮椅来到他身边：“你何苦躲着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直觉姐姐没有死。”
卫国公严重火焰熊熊燃起：“当真为何如此说”
“你知道的，我与阿姐是双生子，我们都有感应。我如果受伤，她也会不舒服，反之亦然。如果阿姐遭遇生命危险，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刘禹樘那句尸体也有问题。他少年时候曾被太后侄女欺负，打落了一颗后槽牙，那具焦尸的牙齿是完整的。
再有，传国玉玺不见了，宫中没有，东山小朝廷也没有。安总管也不见了。他是废帝最忠心的奴才。不可能弃他于不顾自己逃走。所以，极有可能的是，那两具尸体根本不是废帝和我阿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