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周颖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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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长安城的日子，午夜梦回周颖很多次在梦中醒来都在想她如果真是大学士的女儿就好了。
姬延凌看着周颖，眼底一片平静，“大学士知道你并非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怎……怎么可能”周颖眼睛猛然睁大，眼底已经染了泪意。
其实姬延凌要知道这件事情也不难，早在他察觉到周颖有问题后，作为养育她十几年的大学士自然也是难逃调查的，而大学士本人自始至终都是保皇党，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没有保留，唯一当初的心软让他于无心之中成了收留叛党势力、为谋逆之人提供便利的人。
“大学士好歹也是个父亲怎么可能对当初的事情毫无察觉”姬延凌声音冷静，“他知道有人调包了他夫人刚刚出生的女儿，他的女儿没能活下来，你却去到了他身边，他虽知道你并非是他的亲生女儿，对那偷梁换柱之人感到愤怒、痛恨，却觉得你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女娃也是无辜的，既然有了留在大学士府的缘分于是十几年来便也将你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将你当作真正的大学士府小姐来培养。”
傅承礼也是和姬延凌同时知道这一回事，当时只觉得大学士未免太过菩萨心肠，瑾忠王的人为了将周颖换入大学士府残害了大学士的亲生女儿甚至还间接害死了他的夫人，就这样还能毫无芥蒂地抚养周颖不过如今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
姬延凌看周颖一副身心受到了极大震动的样子又将嘴里那句“其实你若摒弃那些原本就未必应背负在身上的‘责任’，将自己当作真正的大学士府小姐去活，如今便又是不一样的人生了”给咽了回去，毕竟事已至此，再说从前也不过是诛心之论罢了，既然她对小姑娘还不错，他也愿意仁慈一回。
可是这些事情便是姬延凌不说，周颖又何尝想不到呢
“父亲他竟然……父亲他……”周颖手止不住颤抖起来，手上的剑掉到了地上，终于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了起来，“是……是我对不住父亲，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周颖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学士竟然从头到尾都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更想不到他在知道她是害了他夫人和女儿的凶手送来的人后还能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她从前总觉得那些在大学士府做学士府小姐的日子都是她偷来的，那些在阴沟里躲藏着、穿着夜行衣在暗地里做着那些不可告人的筹谋才应该是她的生活，可如今她才知道是她自己放弃了那些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可是时至今日后悔也晚了，周颖咬着唇擦干了眼泪，“太子殿下，我求、求您了，父亲他……”
姬延凌知道周颖担心什么，无非是觉得大学士知道她并非是他的亲生女儿仍然将她养在大学士府会被他父皇当作乱党同谋论处。
“放心吧，大学士至多算是识人不清罢了，他虽有心培养你，让你断绝和那些人来往，不过他却高看了自己，他确实没有察觉到瑾忠王的人从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私下培养你、锻炼你，甚至直至你从长安城失踪的那一日，他还满心以为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平安长大的大学士府的小姐。”
周颖将下唇都咬出了血痕，不过听姬延凌这么说也算放了心，只要姬延凌这么说了，即便是将来皇上想要论罪父亲，有他在，父亲便不会受到太多的牵累，而只要不算事牵累到父亲，她便是死也无憾了。
周颖笑了笑，突然伸手捡起方才被丢在地上的长剑，握紧放至脖颈间几乎全无犹豫地用力一划，鲜血喷溅而出，洒了一地同早先姬予越留下的那一地血红交织在一块儿。
这一生她没为自己活过哪怕一日，若真有来世，希望她能真正做一回大学士的小姐吧，希望来世她能再遇到父亲和霸气的小仙女，她能好好对他们……
周颖生前也做了不少错事，为虎作伥，在长安城的时候就给姬予越送了不少情报，试图帮助姬予越盗取南楚的都城布防图，几次三番试图拿下沈若这个晋国公府的嫡小姐……
不过此时此刻人就这么横刀自刎在他们眼前，无论是姬延凌还是傅承礼，甚至于这仅仅是头一遭见到周颖的管夏，心中都有些不平静。
姬延凌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而去，同时轻声开口，“厚葬了吧。”
傅承礼叹了一口气，依言去吩咐人处理，管夏亦步亦趋跟在姬延凌的身后，在心里感慨着原本坏人也并不是纯粹的人，像是周颖做坏事的同时却也保留了一些温暖和善意，更大程度上她不能说是一个坏人也不能说是一个好人，只能……说是个可怜人罢了。
虽然成功铲除了乱党势力，不过一行人却没有太大的喜悦，心思都有些沉重，下山后，他们在早先上山前安营扎寨的地方休息整顿。
第二日兵马和被押解的乱党由陈副将带领着去边城，姬延凌则带着傅承礼、管夏、敬书转道去淮南城。
而从营城出来时，被傅承礼安排在越城等候消息的蔡然然也在收到消息后从越城出发到盛城于他们汇合后一块儿去淮南。
说起傅承礼和蔡然然，这二人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傅承礼在曾经经历过那样的前尘后一直封闭着内心不让人走近。
而蔡然然偏偏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都还要再撞一回的主，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就敢带了一个只会简单拳脚功夫的小厮千里迢迢跑去了边城，又从变成一路跟着傅承礼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如此纵使是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些，傅承礼自然也不意外，或许不像姬延凌和沈若那样还未通情意便将各自折腾的几回生几回死的刻骨铭心、轰轰烈烈，不过这世上的爱原本就是各有方式，他们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水到渠成的温柔小意。
蔡然然离家出走私自定情这事儿虽然做的不体面，不过他们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一个是右相府的嫡子，门当户对几，二人日后也是可以想见的顺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