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禅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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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生机的少微观。
数后院荷塘的莲花开得娇艳。
六月十五，天下道门新人角逐的日子；
也是少微观最热闹的日子。
还差三天，少微观主皱起了眉。
往年，这个时候，道门五大宫早来了。而，今年似乎不妙，登记在册的只来了长春宫宫主志远真人及四大长老一行人，其它四大宫似乎没有人来。
少微观主寻思：“五大宫的雄主青元真人去西域这两年。青元宫每年都派人来参会,今年，为啥没来？其它宫是乍回事？”
尽管四大宫没见人来，少微观的几百间客房还是住满了人。令步虚真人多少有些安慰，又有些诧异。
步虚真人到志远真人住的客房例行拜会，寒暄了几句就出来了。他不太喜欢志远真人的矜持，不愿多聊。
走进后院，闻到了淡淡的狐妖味，微微一笑，暗道：“狐仙宫的冷月真人来了，没有公开露面，似乎顾忌什么。狐妖味，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若闻到，起码得有‘灵通’的成就。冷月真人身上尚残有狐狸‘精’，故此，散出了狐妖味，修炼得仍不够究竟，不完全是人身，若制衡不好，会显露狐狸本像。冷月真人离真人身，尚需假以时日。”胡乱想了半天，已经转过了假山，看到：
几个年轻的女子正在荷塘边，观赏荷花。
女子如花，花如女子。
步虚真人面带微笑,漫步走近池塘，一股沁人心魄的清香扑面而来。清香不单来自荷香。
一个叫绫子的女孩道：“少微观的法会大不同于紫微观，太微观的法会。不讲那枯燥的法呀道呀，耍三天。前两天，搭台供道士上台献艺，最后一天，比内功，上午，赛掌风灭蜡烛，虽属惯常，仍有点看头；下午，才是少微观的规制正赛，比坐禅功力，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坐禅青莲’。”
最小的女孩芸香道：“听说‘坐禅青莲’最有看头，胜了，给彩头吗？”
“给，一朵开不败的荷花。”
“姐姐，你参赛，给妹妹得一朵。”
一旁的英玉走过来，道：“小道姑，想得倒美，要得也是我得，等我看够了，送给你。”
“还没比，吹啥大牛。”
“若是青元宫来人，有得比，不过，他们没来人。”
“你是谁，又不认识你，跑到我们这里卖弄本事。”
“记住，我叫英玉。长春宫的弟子。”
“明日，但愿，你不要弄成个落汤鸡。”
“妹妹，不许跟人斗嘴。”
待英玉走远了。从树后转出少微观的弟子蒙悟，道：“几位小仙姑，我猜，那个英玉赢不了。”
芸香道：“你是少微观的弟子，你消息灵通，还有谁是坐禅的高手，给我们引见两个。”
蒙悟笑道：“前两年，我就是高手。不过，是大漠耍刀片子的高手。等几年以后，我就是道门内家功的高手。”
“咦！不明白。你能表演‘坐禅青莲’吗？”
“坐禅的小把戏，我不玩那个。”
“你还真是高手呀！”
步虚真人回到后堂，小道童竹书进来禀报：“华山二老拜会祖师。”
步虚真人大喜，道：“华山二老难得下山一趟，竹书，传下去，备一桌上好的斋饭。”
天上挂着星云，进入暗幕当中的少微观，不知多少“无名”道士，隐在黑暗中，幻想着，一夜之间，就能成为“高手”，就能飞升。
庭院深深，卧虎藏龙。
过了一阳来复的时刻，空中飞升的人，先后出现了，出现在不同的房顶上，树梢上，包裹在一团黑色中。
猫头鹰忙个不停，转动着它的大眼睛。
几起几伏，你追我逃，黑影映在客房顶上。
星光下，入无我境界的少微观小道士，疑是进入了幻境。
一切静悄悄，修行的人，修完了阴境转阳境的独家内功。
六月十五，白云漂浮的日子。
到了午后，少微观最后时刻的赛会。
众多的人或坐或站在阁楼下面的长廊里，只有少部分人坐在阁楼里，注视着六丈开外的池塘。
坐在阁楼里的步虚真人拿眼向外巡视了一遍，见池塘周边都有弟子面朝外站立，双手合十，十分恭敬，满意地点点头。
层层绿浪，葱葱伞盖，粉白傲上长箭。
众人的目光不在红粉绿荷上。而是。盯着一个人。
长春宫的弟子英玉坐在荷叶上，脸映花红，闭目如坐莲菩萨。
阁楼里的志远真人喜上眉梢，身后就座的四大长老也流露出笑模样。
站在长廊中，太行山来的年轻的启南逸士悄声道：“兄的坐功，也就入深无我时，平地飞升几下就落下了，坐不上莲叶。”
一旁的恒山张公明逸士轻声笑道：“小弟的坐禅，落到莲叶上，挨不得刹那功夫。看英玉女侠，好功夫。”
一阵微风吹来，莲花摇曳。
英玉脸色微变。
志远真人皱起了眉。
英玉感觉胃里一阵冰凉刺痛袭来，上下翻腾，泄了气，身体立刻掉入了荷塘里。
引来众多惊呼叹息。
英玉湿了大半个身子，猛一提纵，身子出了水面，蜻蜓点水，跳到了岸边。
饶是如此，还是引来一片喝彩声。
英玉脸色涨得通红，钻入人群中，不见了。
该绫子上场了。
绫子安坐在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上，光彩照人的面容，如含苞待放的白莲花。
岸边的见案上,沙漏静静地流淌着白色的细沙。
如不动声色流失的人的精血气力。
流动得自然。
少微观戒律长老大威真人端坐在见案边，细眼盯着绫子。
站在长廊里的芸香惊呆了。
“姐姐，何时练成了这样难的本事。
一片莲叶上，若是落只青蛙，差不多不会沉。
然而，是一个那么重的大活人。
师父说了，那得有丹功的成就。
无念无为，虚空盗宝，吸出一股无形的力托举肉身。”
沙漏停止了流沙，大威真人手中的铜铃响了。
一阵静默以后，绫子跳到了岸上，众人一阵欢呼。
启南逸士高喊：“狐狸宫弟子赢得了‘莲叶坐禅’。第一次，赢了五大宫。我等闲散逸士小门小派，扬眉吐气了。”
张公明逸士道：“狐狸宫自称是北方第一大宫观，有气魄，今日观瞧，名副其实，赛过名门宫观。”
众人喧闹声不止。
阁楼中不见了志远真人。
步虚真人拿起了一朵金莲。
金莲变成了一只金色的蝴蝶，飞了出去。
落到了绫子的头上，
似乎变成了一朵盛开了莲花。
刹那，又变成了一朵金莲花。
戴在绫子头上，绫子美如荷花。
启南和张公明前后脚跑了过去……。
回到长春宫，志远真人道：“徒儿，以你的功力，坐莲不会有啥问题，你遭人暗算了。”
“师父，不管怎样，弟子载了长春宫的面，请师父处罚。”
“师父没怪你，你，想明白了吗？”
“前天子夜，弟子感觉，眼睑下一点冰凉刺骨，醒来，摸到了脸上的一点水，当时，并没在意，无非是房顶积存的雨水，漏了下来。弟子一路琢磨，毛病出在这里。”
“这是一种冰寒针，扎了你的足阳明胃经的四白穴，阴寒气顺着胃经走，潜伏下来，当你提气坐莲时，阳气周流，遇到阴寒气激烈冲合。故此，有这一难。”
“冰寒针？”
“先祖师未仙去时，提过一种功夫，叫什么‘冰魄寒针’出在哪门没说，江湖从没有出现过，谁也没有见过。仅仅当作清谈时的佐料趣事。”
“师父，为何这样说？”
“炼成‘冰魄寒针’,要有**成就。”志远真人说到这里，脸色变了，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师父，乍了？”
“狐狸精炼成人身，依靠的是阴功。她哪学来的‘冰魄寒针’？倘若真有这门功夫，何人敌得了。”
“‘冰魄寒针’有那么厉害？”
“依眼下的情形判断，还没炼到家。长春宫不能等了，要尽快铲除她。”
启南逸士回到太行山，对太行山众多逸士道：“小道姑绫子，仅仅是一个民女，浣纱的女子，尚有如此的成就，可见，狐狸精有**。这次见到那么多女子追随狐仙宫。以往对狐狸精的偏见，似乎该检点了。这次，能够相识绫子，甚感荣幸。”跟随启南逸士来的张公明逸士道：“狐狸精的人身也是苦修来的，如能德育天下，跟他学**，又有何妨。”方化逸士道：“要投你们去投，狐狸精善于迷惑人，我还是等等看。”
不少小的宫观回去以后，也在纷纷酝酿归附狐仙宫，不过，内部多争执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