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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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初，这片大陆爆发了一场旷世之战，那场战争之后，亿万万的生灵都尽数陨落，而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天道。天道自太一之中孕育，因被筮吞噬部分躯体而变得不完整。而他为了补全自身，便想方设法地要将筮同化，而筮又如何愿意白白被同化，便依仗着他那不死不灭的能力和吞噬万物的能力与之周旋。
而人族当时刚刚兴起，通过巫的力量得以在洪荒异兽的爪牙之下顽强生存，并凭借巫的力量，进一步掌握了术数和修炼的法门。但是这两项能力，前者通过窥探天机所得，后者通过吞噬天地灵力化为己用所致。于天道而言，此二者与偷抢无异，因此天道降下三灾意图毁灭人族，一时间人界生灵涂炭，无数平民百姓死于非命。
为了生存下去，残存的人类联合大陆上的所有种族，与天道爆发了一场旷世之战。那场战斗的遗址便是如今的十万大山，那个冤魂终年不散，死气遮天蔽日的地方。那场战斗的结果自然便是天道获胜，这片大陆的所有生灵在他面前宛如蝼蚁一般死去。那亿万万的生灵死后无处可去，聚集在十万大山，因其怨念日益强大，便从中诞生了各类鬼物，转而吞噬活人。
就在这时，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横空出世，带领部落的战士无数次击退鬼物的攻击，在鬼物口中救下了无数的生灵。但是这些鬼物本就是天道所给予这片大陆的惩罚，这位年轻人所作所为与逆天无异。
因此，天道震怒，降下灭世雷霆欲意将其轰杀。天罚一经降世，便化作滔天的雷海，将那年轻人连带整个部落笼罩其中。雷海持续了九天之久，劫云散去之后，那个部落之前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天雷劈的塌陷下去，化作了无底深渊。
就在天道以为已经消灭掉这个年轻人之时，他之前所佩戴的一块古印却将其复活。复活后的年轻人光着身子，一身修为散尽，与肉体凡胎无异。但是他仅仅靠着惊人的毅力，便徒手爬出了那无底深渊。当他归来之后，发现原本的族人，部落早已化作飞灰，无数的鬼物将其团团围住，却都不敢上前一步。他宛如丢了魂一般行走在这片大陆，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人死了，总该还有魂吧。”他口中喃喃自语道，整副身躯宛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十万大山之中。
人死了，总该还有魂吧只要有魂，他就还有办法，但是那场天罚，连魂都没有给他留下。在找寻了无数岁月之后，他终于绝望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无尽的悲伤笼罩着他的身体，原本空空如也的身躯，竟然开始吞噬这十万大山之中的鬼气，于是这片大陆上第一位鬼修诞生了。
他通过吸收鬼气，实力不断增强，也获得了号令鬼物的能力。但是这些力量也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他的灵智，他如行尸般游荡在这个世界。最终，在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无尽岁月以后，也许是造化弄人，他又回到了那个部落的位置。
看着这无底深坑，他如同一尊雕塑般伫立了好久，最终，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这片天空。他的双眼恢复了清明，两道精芒直冲云霄，穿过天际到达那终极之处。紧接着，他纵身跳下那无底深坑之中。
自此，冥界初立。而他也被世人尊称:
酆都大帝
那些记忆碎片彻底与李缘吉的灵魂融合，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以及自己的，命运！
“原，原来如此。”他从地上坐了起来，轻声说道。原来他从来不曾是他自己，他的天赋，他的造化，他的骄傲，他的荣耀，甚至于他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是李缘吉，而仅仅是因为，他是酆都大帝的转世身！
他，一开始就未曾存在过！
可笑，真是可笑，作为一个术士，居然连自己的命运都不曾看透，这是何等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他左手掩面，开始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他们来到酆都，来到冥界，这些都是已经被安排好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命运的轨迹缓缓向前推进。而他，终究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酆都大帝看着眼前精神错乱的李缘吉，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那些记忆碎片可能会对李缘吉的精神产生剧烈的冲击，但从未想过会让他几近崩溃。
“你还在等什么，快动手吧！”李缘吉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戏谑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酆都大帝，他总算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也准备好了接受自己的命运。
“你所看到的，正是孤的命运。”酆都大帝点点头，那漆黑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缘吉，苍白的面容不带任何表情。
“但不是你的。”
他长袖一挥，天幕之上的那幅《征天图》化作无数星光，消逝在夜空之中。紧接着，脚底的大地开始微微颤抖，原本漆黑的地面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一块昏暗而混乱的大陆出现在脚下。李缘吉和智藏将目光汇聚到那块大陆之上，只见那大陆被黑气环绕，一条河流贯穿大陆首尾，无数的鬼物在这大陆中嘶吼、缠斗、吞噬，这是，冥界！
“如你所见，孤已经死了。”他缓缓掀起那件漆黑的帝袍，那帝袍之下空无一物，自脖子以下，其余的灵体早已消失殆尽。他真的已经死了，就算是灵魂也只被打的稀碎。
他一开始见到李缘吉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句：“你终于来了。”那句话，并不是对于收获的企盼，而是对于无尽岁月坚守的解脱。他已经存在了太久太久，久远得自己都不记得当初为何会做这些事情，而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一枚通体漆黑的古印从帝袍之中飞出，静静地悬浮在空中，这古印之中流转着黑白二气，配合着那无数发光的亮点，显得极为绚丽而玄妙。酆都大帝在五千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之所以能够残存至今，全靠这着轮回之印凝聚了他的些许残魂，而到现在，这些残魂也开始渐渐消散。
五千年前的酆都之战，参战的可不仅仅是鬼帝。
李缘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本以为，自己是酆都大帝的转世身，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迎接酆都大帝的归来，连带自己一身血肉精魄尽数供奉。而眼前的酆都大帝竟然说，这不是他的命运
“你从来不曾是我，以后也不会是。”酆都大帝的灵魂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他对自己的称呼也成“孤”变成了“我”，破败的王者，与刍狗无异。
最后，他那残存的灵魂慢慢消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这夜空之中。漆黑的帝袍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诸天的星辰也随着酆都大帝的消逝慢慢熄灭。
李缘吉走上前去，将那帝袍捡了起来，悠悠岁月，就连这件帝袍也积累了厚厚的灰尘，他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上面的灰尘。自始至终，酆都大帝也没有说过要做什么，怎么做。他自顾自地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李缘吉，唯独把选择的权利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