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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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皇后看了一眼，床上放着一套滚雪细纱的裙袄。
乍看非常普通，穿上之后才发现与普通的衣服并不一样：领口的地方被裁成了罗叶荷边，腰身的地方收了内线，裙袍上镶嵌朵朵白荷花，配上滚雪外纱，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衣服倒是十分素净，是丧期见驾最合适的衣服。
三日后封肃的遗体被运回京城，停在大慈庵超渡。七日后准备下葬
下葬这日封皇后一脸素妆，着了清风那日所准备的衣服，外套白色孝衣跪于灵堂之上。
辰时刚过，只听得一声“有贵客到！”燕帝果然一身玄色素衣带了便衣打扮的御林军来到大慈庵。
燕帝面色忧伤，匆匆行至堂内，对身旁经过之人说着：“免礼！”
及至灵堂之前，众人都退出，只封皇后一人仍旧跪在那里。燕帝亲自点了寿香躬身拜了三次。
封皇后冷眼看着这位燕帝，心想道：“好一个虚情假意的燕帝，若不是父亲知道你的秘密，怕是你今日也不会来此灵堂祭奠。父亲您一路走好，您的心愿女儿一定帮你完成！”正想着燕帝已经拜完，封皇后此时躬身低头还礼，“多谢陛下！”
燕帝突然觉得音如莺鸣，虽带着几分忧伤但十分的悦耳动听。不禁向封肃之女望去。只见一身白色素衣的女子俯首跪在那里，乌黑油亮的发髻只用桃木簪高高的挽起，其余再看不清了。
此时堂中无人，十分寂静，封皇后一直俯身跪着，未露正脸。慕容锡略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子，停顿片刻，只道：“免礼平身吧！”
“是！”封皇后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与当初枯皮褶皱有天壤之别的肌肤。
燕帝有些惊诧，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顿了顿道：“封肃已亡，还请节哀顺变。不知道封肃生前可留下什么遗愿或者嘱托，与朕说出来，朕也可帮助一二。”
封皇后知他是话里有话，只当道全然没有听懂回道：“多谢陛下关心，家父死的突然，并未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
燕帝看着封皇后十分淡然、波澜无惊的脸，有些释然道:“哦！那就好！那朕就放心了！”说完便出了灵堂。
封皇后只在身后柔声媚语道了句：“陛下慢走！”
燕帝回宫路上意犹未尽，一面走一面露着得意的笑容。
陈全低声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燕帝随即板了脸道：“何喜之有封肃虽死，但朕依然不能全然安心。你去通知御林军多拍些人手监视封氏，一旦发现什么情况立即报告与朕。”
“奴才这就去办。”
“哎！等等，朕问你，你刚才可见那封氏了朕怎么觉得她今日与往常大不一样了呢”
陈全有些呆愣，“奴才一直侯在外面，倒没有仔细瞧见。”
“行了！你去吧！”
燕帝一人在马车上意犹未尽，回想着刚才在大慈庵所见的女子，倒是十分吸引人，全然不同于当初的封皇后。
燕帝的马车十分低调的驶过了曲阳街，虽跟随人数众多，京城之中的老百姓倒见多了这种架势，大都以为是哪位王公大臣出行。
等马车驶过去，一处高楼的窗子便也关上了。
“小姐，您说燕帝会重新宠爱皇后娘娘吗”
木云萱莞尔一笑，“你觉得呢”
“虽然清风教了皇后娘娘媚术，让皇后娘娘容颜焕新，可皇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并没有脱胎换骨地成为另外一个人，燕帝怎么会”
“这就是了！媚术只是让女子对自己的容貌姿态更有信心，不是脱胎换骨之说。封皇后还是封皇后，燕帝还是燕帝，似乎没有变化，但也有变化。你可知道变了什么”
妙彤沉思，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是因为封肃死了！”
木云萱点头，“燕帝心胸狭隘疑心又重，以前是顾忌封肃，才会百般刁难于封皇后，现在封肃死了，留下个如花的女儿，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那这么说，皇后娘娘快要回宫了”
“娘娘有孝在身，恐怕最快也要两三个月后了！”
说着木云萱便与妙彤回了医馆。
眼下快到了新年，街上比往常更加热闹了一些，商户着纷纷开门，就连大街上也摆满了摊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百济堂开张之后，每日来求医之人络绎不绝，木云萱便多寻了两位知名的大夫坐堂。妙彤也多来打理。木云萱只每日在后院看书整理药材。
医馆来往之人虽多，但大多是京城的百姓，偶尔也会有一些王公贵族的小妾丫鬟或者婆子仆人病了，请百济堂的大夫上门诊治，总之都不是什么甚要紧的权贵。如此一来，大夫们虽尽心竭力，然不用和皇宫的御医一样每次诊病吓得是提心吊胆。
邱元康倒是经常便装来医馆照拂，加上自己时常处在太医院，京城中的百姓多不认得自己，所以在这里给平民百姓诊病更是如鱼得水，自己也见识了许多在宫中不曾见到了病症，用药方面也无需顾忌那么多。
这日西街一位卖布的郝掌柜来带他家娘子诊病，只说他家娘子身体不舒服。待邱元康问郝娘子具体哪里不舒服，她娘子又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
邱元康无法只得先把脉一看，探查半晌，只觉得血气有些弱，并查不出其他的问题，一时犯了难。
妙彤在一旁观看，只见郝娘子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有难言之隐。于是请了郝娘子另室说话。
及到了无人的房间，妙彤笑道：“这位娘子，请坐！这里没有旁人，我来为您诊下脉！”
郝娘子狐疑道：“这位小姐您也会看病”
妙彤笑着且自己探脉，“娘子怕是有了妇科方面的隐疾”
郝娘子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妙手，当真一把便看出来了！”
妙彤但笑不语。
郝娘子接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病。我这些日子总是觉得奇痒难耐，不知是何缘故”
“娘子经血可正常”
“经血尚有，时早时晚，左右不过两三天。”
“那这种症状有了多久时间”
“已经月余。”
询问一番，妙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道：“那娘子的丈夫可有什么异常”
郝娘子更是羞红了脸，将头深深低下。
“疾不避医，我若不问清楚，如何为娘子开药”
沉默一会，郝娘子启齿道：“倒是我们家男人也有些这样的症状，只是不甚严重。”
“这就对了！”妙彤似自言自语。
“姑娘说什么”郝娘子见面前这位尚未出阁的姑娘陷入沉思，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娘子这病倒也没什么，我只给您开些艾草，您回去加些大蒜拿水煎洗瘙痒之处，每日早晚两次，便可见效。冲洗之时要注意关闭门窗，以免受风寒。还有......让您的丈夫也同样治疗......”
妙彤开了房子，郝娘子拿了房子便出了房间。
郝掌柜只在正房之内干着急等了半天，见他娘子出来便开口问道：“那小娘子可给你开了什么药”说着拿起他娘子手中的药方读了出来：“艾草一斤水煎。”犹豫了一会又问道：“这，只开些这”
郝娘子一把夺过来方子，涨着脸道：“还不快去抓药，回家我再找你算账！”说着两人便到旁边药铺柜子前将方子与了抓药的伙计。
邱元康见状已经断定刚才自己的判断不错，果然是女科之病。可惜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行医治病宁治十男，不诊一女。今日多亏了有妙彤，不然诊问不清楚便不能精确的下药。只是这么半天还未见妙彤出来，邱元康便去里面耳房的一间房内去找妙彤。
“妙彤姑娘今日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依我看，在世的女子都应该像你和师妹这般学习医术，若多些精通医术的女子，再看女科之病时便不会这般尴尬，也不至于很多女子得不到好的医治，你说是不是”
邱元康一时兴起，自己说的高兴，全然没有看见妙彤那绯红的脸。
虽然妙彤与木云萱经常跟着师父行医，但毕竟两人还是姑娘家，所以很多时候遇到为女子诊病之事非但她们两人要回避，就是师父也是十分的局限。妇女、姑娘得了病时常不得好好诊治延误了时间甚至丧命者都有，这也是师父要她们南境的女子好好学医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