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阳关三叠和糖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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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放下筷子，盯着书生忙活的身影打量了会儿，扭头对婆婆许慧热络说道：“许妹子，您瞅瞅这孩子，干活那股认真细致的劲儿”
“不管是扫地还是抹灰，手脚麻利还不出错，品性好，又有股子上进心。”
“我家里正缺个机灵好学的书童，要是他乐意，等我这趟回去，就带他一道走。”
“我指定不会亏待他，工钱给得足足的，省得他再四处奔波找生计，还能跟着沾染些书香墨气，往后说不定能有大出息呢。”
许慧听了满脸笑意，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喜气，不紧不慢接口：“林老，您可真是心善又有眼力见儿呐，咱这孩子苦了一阵了，能碰上您这好事，那是撞大运咯。”
说着，赶忙招呼书生过来，拉着他的手，和声细语把林岳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那耐心的模样，就像在哄自家孩子，暖烘烘的。
书生先是愣住，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眨眼间眼眶泛红，“扑通”一声跪地，冲着林岳连磕几个响头。
他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前辈，您这大恩大德，对我来说就像黑夜里照进来的光啊。我困在这窘境好久了，本以为翻不了身，没想到能得您垂怜，给我这么个珍贵机会，往后我一定拼死拼活干，绝不让您失望！”
这时，赵凝雪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攥着几本旧书，嗓门响亮：“哟，公子，可算赶上这好事啦！林老那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你跟着他，就跟上了个‘行走的知识库’，见识保准蹭蹭涨，进京赶考的盘缠也不用愁啦，大胆往前闯就行！”
她说着，把书往书生怀里一塞，“呐，这几本是我小叔子顾泽压箱底的好书，路上闲着就翻翻，学问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打这之后，书生在店里愈发勤勉。
跟着赵凝雪学待人接物、做事规矩时，赵凝雪站得笔直，眼睛瞪得溜圆，一边演示倒茶礼仪，一边扯着嗓子强调：“公子，这递茶可有门道，手肘千万别抬太高，态度得谦逊有礼，客客气气的，茶呢，倒七成满最相宜，这些小细节做到位了，人家才觉得你懂礼数，记住没”
书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真学着样子比划。
轮到婆婆许慧教书生算账理财，那耐心随和劲儿尽显无疑。
她慢悠悠拉过把椅子坐下，招呼书生凑近，翻开桌上账本，指着账目轻言细语：“孩子，算账可得沉住气，一步一步来，跟走路一个理儿，稳稳当当才不会摔跟头。”
“你瞧这儿，进货花的钱，单价、数量、总额，每栏都得写清楚，含糊不得。” 说着，许慧拿起算盘，手指虽布满老茧，可拨起珠子“噼里啪啦”，又脆又有节奏，边拨边细细讲解，“要是碰上打折、退换货，更得仔细咯，每个数都跟咱赚多赚少挂钩呐。”
书生起初听得一头雾水，眼神迷茫，许慧不焦不躁，放慢语速反复演示，直到书生开窍点头，她才欣慰地笑开了花。
周大娘也没闲着，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着书生衣物，手里捏着针线，缝补一颗松动扣子，嘴里念念有词：“孩子，出门在外，衣衫得齐整，虽说老爷看重你学问，可外在形象也不能马虎。”
“你瞧这扣子，松了可不行，万一掉路上，多失体面呀。”每一针都缝得细密均匀，检查完衣角褶皱，又翻出双新布鞋，“这鞋底我特意加厚了，走路舒坦还耐磨，保准你路上脚不累。”
没几天，书生启程的日子快到了。一大早，赵凝雪就钻进厨房，准备大展厨艺给书生做送行宴，小姑子顾瑶也来帮忙，性子急归急，手脚倒也麻利。
赵凝雪拿起案板上鸡脯肉，大刀阔斧剁起来，准备做“阳关三叠”，剁肉声很有节奏。边剁边说：“这‘阳关三叠’可有讲究啦，古时有送友人远行的寓意，愿书生往后的路就像它，层层登高，顺顺当当的。”
顾瑶在旁边，眼睛睁得老大，满是好奇，着急忙慌问道：“嫂子，这咋个层层登高法呀”
赵凝雪爽朗一笑，把刀“啪”剁案板上，“把鸡脯肉绞成泥，加上鲜美的虾胶、脆生生的马蹄碎，调好味，一层肉泥铺在蛋皮上，再铺层菠菜叶，接着再铺肉泥，反复叠着煎，可不就层层登高嘛，瑶儿你要好好学哈！”
顾瑶忙不迭点头，手忙脚乱递调料、拿盘子，虽说看着慌乱，可干劲十足。
没多久，“阳关三叠”就煎得金黄酥脆、鲜香四溢，顺利装盘。
接着处理大黄花鱼，赵凝雪手法娴熟给鱼身划上牡丹花刀，裹上面粉，对顾瑶嘱咐：“瑶妹，盯着点火候哈，这鱼炸好了得像鱼跃龙门的样儿，祝书生前路能跃过艰难险阻嘞。”
鱼入热油，“滋滋”作响，炸好淋上糖醋汁，糖醋鱼大功告成，酸甜味扑鼻。
卤锅那边也小火慢炖着。赵凝雪拿勺子翻着卤猪蹄，看着卤汁裹满，念叨：“这卤猪蹄、卤牛肉、卤蛋，方便书生路上带着，饿了能垫肚子，在外也能尝到家的味儿。”
顾瑶在旁添柴看火，时不时瞅瞅锅里，心急火燎说：“嫂子，这卤味啥时候好呀，可别耽误书生启程咯。”
待菜肴上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还备着自酿美酒。
众人围坐，气氛却没了往日轻松。
许慧拉着书生的手，语重心长叮嘱：“孩子，出门在外，万事听林老爷安排，手脚勤快点，可别再像从前那么莽撞。遇事别慌，多琢磨琢磨再行动，要是身体不舒服，千万照顾好自己。”
书生红着眼眶，一个劲儿点头：“大娘放心，我都记心里了。”
赵凝雪举杯起身，笑容满面看向书生，清脆发声：“书生，祝你这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这杯酒敬你，盼着你跟着林老爷，多沾书香，学问猛进，进京赶考一举夺魁，实现抱负呀！”
书生赶忙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感激说道：“凝雪嫂子，多亏您这些日子悉心教导，我都铭记在心，肯定不会辜负您期望！”
林岳也含笑举杯：“后生，我瞧你是可塑之才，往后专心钻研学问，未来一片光明呐。”书生再次拜谢，声音已然哽咽。
正说着，赵大娘大步流星走进来，双手抱着个厚实包袱，“哐”地放在书生脚边，粗着嗓子讲：“书生呐，大娘没啥文化，就有力气，给你备了些厚实衣裳被褥，路上冻不着、冷不着，大胆往前闯！这包袱皮我都挑耐磨的，经折腾！”
席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回忆往昔点滴，满是期许与不舍。
直至月上梢头，这场送别宴才在浓浓的情谊中落幕，书生怀揣着众人祝愿，踏上远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