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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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田有苗田的渊源，他的渊源就是他的老丈人，斩断了他的老丈人他就哗啦一声倒了，所以事实上他的人生其实是在走钢丝——他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俩种人，我讨厌他，他呢，后面他憎恨我，因为我确实是太损了，整得苗田杀猪一样乱叫乱扑腾，跪求我收了神通——其实，我们之间的不搭调就像我和杨燕子不搭调一样，你们压根就不应该在一起，甚至应该互相远离，但是你非要试试，试试就逝世呗... 但是，那天我和苗田、红孩儿、猴子在王府井溜达的时候我们还没有那么多冲突，我看见他现在好像是过得平安喜乐，我是真觉得那他年轻时候那些卑鄙龌龊的事不算白干——苗田不孝顺，他爸妈在我们老家是开磨坊的，你知道这个活老是面粉啊粉尘啊四处飞，所以比较脏，因此苗田不许他的爹妈来学校送东西，怕别人看见了丢他的脸。事实上，他妈到死都没接受到几次苗田的好心或者好话，我亲眼见过他和他妈打电话，说话的口气就像训自己的儿孙似的，特别凶狠，当时就引起了我的不快——我也谈不上什么孝顺，但是不认爹妈这种事我肯定干不出来，苗田可以，他是做汉奸的好料子，事实上他那一家人都是活在他的淫威之下，一家人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苗田在北京混了二十几年，俩套房子，他爹妈来北京玩总不能超过五次...他妈死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很僵了，甚至他也没给我打电话，我是通过建国才知道这码事——建国以为我和苗田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我一定会回去参加葬礼，所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起来苗田管他借车，让我回去的话开个好点的车，他可能要用一下—— 可是苗田压根没通知我哎，他恨我就到了这种地步...猴子后面也给我打电话，询问我要不要回去参加葬礼，如果我回去那他也想一起走，见见我聊聊天，然后回去我们那个小县城转一圈，但是也做不到...我读高中的时候酒量特别拉胯，还是那种别人架一架就吆五喝六不知死活的人，有一次苗田过生日我去他家赴宴，因为没钱给苗田买礼物就偷了我爹俩瓶沱牌大曲当作生日礼物，结果那时候我们都是小趴菜，喝不得白酒，当地放倒了七八个。下午酒醒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炕上躺着，苗田他妈在收拾地上的呕吐物，那真是一地狼藉，所以我那时候觉得特别对不起她，给人家添了这么多麻烦，结果她就那么干巴巴死了...没有任何折腾，也没有三天五头地跑医院，难受了就躺下，实在不舒服就吃几片布洛芬，然后扛着就那么默默地死掉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生出苗田这样的极端利己主义者，我想象不出这中间的原理... 苗田那时候刚去北京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老家那边的原配女朋友，这个女朋友从初中就开始和他谈恋爱，一直持续到苗田大学毕业进入工作，不久以后苗田就搭上了天津女人的线把那个原配甩了——其实，在我看来，这顶多也就是没心没肺，再说了，以当时我们老家那边的普世价值，和北京的普世价值压根也不搭尬，这样俩个人在一起本来也不科学——何况，人想过得好一点出卖自己的一些良心，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满社会都是这样，咱没必要因为这个就鄙视别人，你只能管着自己，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你别去那么昧良心就行了，没必要挑剔别人——这个事令人恶心的部分是，苗田总是在我面前标榜他那么做的正确性，而他的方法就是给前女友造黄谣，说前女友读警校的时候跟别人怀了孩子，就这他都原谅了她，是她一门心思要跟别人跑——事实上，苗田和杨燕子在这类事情的表现上简直是一模一样，他们编出一些事情糊弄自己欺骗自己，然后还试图糊弄别人，糊弄不了他立刻就开始憎恨你——照后来他妈死了他都不愿意叫我回去参加葬礼的小心眼上看，苗田绝不会原谅女朋友怀过别人的孩子，所以他这属于是嘴皮子上的伟大，他这种人爱别人特别有限（比我还有限，我已经够狼心狗肺了，他连我都不如），但是恨起来没完没了的——注意，我从来不恨人，最多就是讨厌，我产生不出来那么强烈的恨意，嫌弃拖着这个恨意往下活会搞得自己太累——苗田的性格里带着那么一股子狠劲，比我要阴狠毒辣一万倍——打个比方，那时候他的老丈人嫌弃他抽烟太厉害，以前一天三包烟的人出来以后立马就扔了身上的烟，以体重增加了二十斤的代价当地就把这个事戒断了——你记得我以前说过，能戒烟的那都是狠人，所以别人哪怕不尊重他也得害怕他，他要收拾你那真是没完没了... 至于最后我和他开玩笑拿秦丽娜去考验干部，他没禁得住被别人拿下，然后老婆发现以后秦丽娜来问我这个事怎么弄，最后我选择在我这里把这个事就了结，其实也有一部分害怕苗田的原因——真把他整得家破人亡这小子要跟我扳命，那确实够我痛痛快快喝一壶，苗田做好事可能差点意思，干坏事那绝对是江湖一霸，我整不过他—— 所以虽然我贬低苗田这么多，但是人家走江湖也有绝技，绝对不是你以为的全靠装大象就能撑起他那个门面，这小子在我这里差劲，那是因为他在我认识的人里确实是特别讨厌的那一个，但是单拎出去跟满江湖那些外人比，他还算好的哪！无非就是亲情友情爱情三情匮乏，做人比较没有良心，做事的时候可能差点意思，但是整体上说不到我跟他这么亲近你也发现不了他这人的本质，对不知道底细的人来说他还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小老板呢——虽然只有三五个下属，但兵嘛，在精不在多，能维持住那个局面，看上去像回事也就是了。他可以给你搞到最好的三鞭酒（牛鞭驴鞭鹿鞭泡的酒，哦，说起来，这里有个冷知识，酒其实是一种食品，哪怕是卖茅台，你只需要办一个食品流通许可证就可以运营，不像烟，烟是有自己独立的一套系统和证件的），帮你搞一些党参茯苓当归枸杞，急眼了就跟你搞分布式能源，再急眼了还能给你开出来低价格低报税的发票，眉毛一立张嘴就是几千万的生意，这个架套足够他在北京街上装大象了——所以我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实际上也没准备跟他有什么生意合作，那时候因为和老大主要是小赵一起干公司那一遭我已经对山西人比较失望了，感觉这地方的人太精，容易内斗，经常是俩三个人在一起做点事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绝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搞政治斗争，事没做多少先就开始整人了，所以我思想上这一次的闯北京完全准备solo——我自己搞，能不能做成起码不需要成天找各种理由去埋汰别人，因为埋汰人始终是个非常无聊的行为，有那个功夫不如发展一下王贞小姑娘，还能给我一丝丝同情——因此上那天他们一堆人带着我这样一个山西来的山炮溜达的时候我和苗田没有具体谈什么业务方面的事，他那人也鬼精，不会在外人面前谈事的，大概是下午六七点的时候红孩儿自己溜了，他虽然算是可以和苗田出现在一个时空了，但还是放不下当年苗田揍他的事情，因此上交代了几句自己回了通州，然后就由苗田和猴子带着我接着溜达——事实上那时候猴子也和苗田闹得特别不愉快，苗田这人从不吃亏，所以谁和他合作谁不痛快，除非是上到方总那个等级，真正给他饭吃他才能不咬你一口，其他人对苗田来说一概都是利用对象——而且，他比较容易利用我这种人，因为有一个底层的基础情谊在那里，利用起来比较方便—— 后面我们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我看出来一点端倪，猴子这个人不是那种抠搜的人，他相当大方，但是结账的时候磨磨唧唧不吭气，这个意思其实是席间有他不喜欢的人，他不愿意请那个人吃饭——这个不喜欢的人当然不会是我，因为他看见我的开心可是真真切切写在脸上的，所以这里面有故事——苗田当然不会去结账，因为如果说猴子只是讨厌特定的人，从这个逻辑来说苗田是讨厌所有他以外的人，除了自己他不愿意请任何人吃饭，哪怕是我，那也得遵循请他十顿他回一顿的原则——那个时候我是不了解的，我感觉这是因为他们在北京混得太久都变得比较算计了，毕竟长安米贵居之不易，其实还真不是——这其实代表了一种男人的成熟，他活到一定地步以后非常注意自身的一些细微感受，稍微一点点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做——所以这顿饭还得我一个山西佬掏钱，那时候猴子当着苗田的面就说‘下一顿我请你’，意思就是这一顿我是死活不请的——其实我这人心大，压根也不在意这些的，谁有花谁的呗那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