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他乡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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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第八方面军司令部门口，一身和服的左重、何逸君站在树荫下轻声交谈，两人身旁跟着几名伪装成随从的军统特工。 3月份的拉包尔比之山城要热上不少，三十多度的气温下，左重热的满头大汗，但目光始终盯着门内。 这次行动，他只带了何逸君和少量人员，其余人全部留在山城，如今国府和西北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不留几个心腹在军统总部，他实在不放心。 除了人员，左重此行还带了数千吨的粮食，能不能接近今村均和山本，这些粮食是关键。 正想着，之前进去通报的鬼子军官快步走来对左重说道：“清水君，请随我前往司令部，司令官阁下要见您。” “哈依，多谢。” 左重微微躬身，又对何逸君点了点头，而后跟在军官身后走进了司令部。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鬼子步履匆匆，不过脸色都不太好看，体型也较为消瘦。 通过这两个细节，左重对日军的后勤供应情况有了更加准确的判断，这才1943年初，鬼子就支撑不住了，未来只会更加困难。 同时，他对完成任务也更有信心，今村均和山本哪怕看在这几千吨粮食的份上，也会对他以礼相待。 果不其然，左重刚刚进入会客室，矮胖的今村均便迎了上来，这个刽子手笑容和煦，完全看不出在民国战场的凶残。 “哟西，你就是清水君吧，帝国需要一万个你这样的忠臣，快请坐。” 今村均玩起了礼贤下士的把戏，热情地将左重请到和室，卫兵们暂时放下武器，端出茶具充当仆人为二人端茶倒水。 闻了闻茶叶的幽香，左重惊诧道：“竟然是今年的大佛龙井新茶，多谢司令官阁下的款待。” “哦”今村均目光一闪，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清水君一定在民国生活过很长时间吧。” 左重在矮桌旁盘腿而坐，脑袋猛地一顿：“哈依，第一次沪上事变时【一二八】，我便在民国南方活动，对于民国有些了解。” 今村均颇为惊讶，对方的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是个民国通，于是继续追问。 “清水君，看你的样貌不过而立之年，莫非刚刚成年便已前往民国经商” “哈依，我是平民出身，想要搏个出路只能冒险行事，恰逢当时帝国与民国人发生战争，我有幸为帝国海军提供了部分粮草。” 左重将提前准备好的经历一一说出，这些经历皆有出处，不怕日本人调查，随即他又透露了更多信息。 “战争结束后，我通过在沪上租界认识的美国朋友从美洲贩卖粮食和工业品到帝国和民国，收入倒也颇丰。” 今村均闻言颔首，原来是个走私商人，难怪有胆量运输粮食来拉包尔，这下很多事情就合理了。 心中的疑惑有了答案，今村均的态度越发和善，主动询问左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以及准备如何运营粮食加工厂。 左重早有腹稿，当即说了诸多计划，像是利用当地种植的农作物制作面粉、淀粉、椰子油和西米露。 又或是从岛外进口大米、燕麦、牛羊油、奶粉，使用工业手段制造人造牛羊肉以及代奶粉等等。 今村均听得心潮澎湃，如果这些计划能够实现，拉包尔的帝国⊥军队不仅可以吃饱，营养上也能得到满足。 左重一边介绍，心中一边冷笑，仅仅粮草充足还不够，自己必须帮第八方面军找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今村均这个人很聪明，也很理智，历史上对方见战局不利，果断向澳洲军队投降，这可不行。 左家的鸠占鹊巢计划进行到了一半，澳军死的越多越好，他心里盘算着坑今村均一把，面上却是笑意盈盈。 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很是愉快，毕竟双方都获得了想要的东西，屋内一时间笑声不断。 “哈哈，清水君，跟你聊天实在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请放心，我会命人给你留下最好的土地修建工厂。”今村均大包大揽。 新不列颠岛面积不小，但平整的土地不多，有了今村均的保证，左重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经费。 作为合格的商人，得了好处自然要投桃报李，左重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给了今村均一个意外惊喜。 “司令官阁下，食品加工厂的收益有五成属于您，一点小心意，还请您笑纳。” “嘭！” 今村均用力拍了下桌子，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就在左重怀疑自己遇到了日本包青天时，对方却迫不及待的伸出了七根手指。 “我要七成！清水君，只要你答应，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淦，左重心中怒骂今村均的贪婪，但表面上只能笑着应下，md，狗东西，这点钱就当提前给你买烧纸了。 今村均拿到了最大好处，心满意足之下亲自敬了左重一杯茶，并命令副官立即挑选合适的土地，竟是连一分钟都等不及，一副穷怕了的模样。 左重连忙道谢，又聊了一会后礼貌告辞，期间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山本的话题，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次日上午。 一名鬼子少佐领着左重等人在拉包尔附近转了转，顺带介绍了几块土地，面积有大有小，位置也各有不同。 途中路过一座小山，左重见山上遍布战备公路却荒无人烟，心中顿时一动，故意指着山下的土地问少佐，自己能否在这里建立食品加工厂。 “抱歉，清水先生，这里是军事禁区。”少佐回答的语焉不详，说完迅速带领众人离开。 左重与何逸君对视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跟着少佐去了另一个距离小山不远的地点，周围景色颇为优美。 “清水君，能帮我拍张照片吗”何逸君站在沙滩上对左重柔声说道。 闻言左重看向少佐，少佐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这里既不是滩头阵地，又没有军事设施，他没理由得罪司令官的客人。 得到了许可，左重从随从手里接过相机，围着何逸君拍了多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恰好拍到了那座小山。 几天后，食品加工厂位置确定，大量工人开始挖掘地基，左重不时约见今村均汇报进展。 如此到了1943年4月初，左重和今村均已经非常熟悉，说话时也没有了那么多忌讳。 在一次酒宴中，左重跟对方吹嘘，自己曾在淡马锡与【提督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双方还打了个赌。 他赌美军会进攻瓜岛，【提督大人】赌不会，结果是他赢了，可惜两人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今村均将信将疑，但未在这个敏感的话题上多聊，只是默默记下了此事。 酒宴第二天，今村均乘车沿着战备公路来到了神秘小山的背面，一道厚重的钢门矗立在公路尽头，几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随即出现。 今村均下车掏出证件递给士兵，通过检查后走进了缓缓打开的钢门，门后赫然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数十名海军军官在其中走来走去，电台的电键声如蜂鸣般响起。 “哈哈，今村君，你怎么来了，难道陆军参谋本部将你送给海军了吗” 爽朗的笑声中，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走了过来，比起几个月前在淡马锡时，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山本君，如果参谋本部同意，我宁愿跟你一起在海上跟美国人一决生死，而不是像个农夫一样在这里种地。”今村均说着跟对方握了握手。 与其他日本海陆军军官水火不容不同，山本和今村均的关系非常亲密，两人的友谊最早可以追溯到大正十三年（1924年）左右。 听到好友的抱怨，山本举起两个拳头碰了碰：“美国人最近很活跃，帝国不能与他们硬碰硬，我们必须寻找机会给美国人致命打击。” 今村均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起了正事，他向对方转交了陆军情报机关对美军的侦查结果。 “有可靠情报显示，除了在新几内亚地区的行动，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对拉包尔进行进攻，哈尔西和麦克阿瑟或许会分兵。” “目前已确认企业号、萨拉托加号在努美阿附近海域活动，新型埃塞克斯级航母的目击情报仍需进一步核实。” “美军在圣埃斯皮里图岛的机场扩建工程也基本完成，可容纳200架以上战机，3月17日空中侦察发现，p-38闪电式战斗机中队新增了2个，b-17飞行堡垒轰炸机进驻数量增加了一倍。” 今村均说了三条情报，山本走到一幅南太平洋地图前思考许久，心中后悔不已。 中途岛，瓜岛两场战役的未完全胜利或者失败，快速抵消了联合舰队在珍珠港偷袭后的战略优势，导致帝国失去了在南太平洋的主动权。 回忆起在淡马锡发生的事情，山本转身略带遗憾道：“你知道吗，瓜岛战役前，有人曾告诉我，美军会对那里动手。” 今村均愣了一下，反问对方：“你说的不会是清水君吧，他此刻就在岛上。” “真的吗”山本有些惊喜，他乡遇故知总是令人愉快的，尤其是拥有相同爱好的故知。 况且他还欠对方一万日円的赌债，堂堂的大日本帝国海军大将自然不能留下赖账不还的恶名，这对一个职业赌徒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耻辱。 “当然，清水君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对帝国也很忠诚，为我们运来了很多粮食。” 拿人手短的今村均夸了两句，山本看看墙上的地图，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为什么不再来一场赌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