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手与清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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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枫的离去，并未让广场上的暗流平息，反而像是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扩散，牵动了更多人的心思。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李望身上，这个原本只是“略有天赋”的外门弟子，此刻已成了能影响丹霞峰年轻一代势力平衡的潜在砝码。 陈淼端坐观礼席，面容看似平静，但微微叩击扶手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李望方才应对周枫的那番话，虽暂时维护了他的颜面，但“饮水思源”四个字，也隐隐划下了一道界限。此子，并非易于掌控之辈。 他看了一眼身旁侍立的王川，传音入密吩咐了几句。王川眼神微动，悄然退下，消失在人群中。 李望感受到四周愈发复杂的视线，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自己已被逼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的第三轮，无论炼制何种丹药，都绝不会平静。 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竭力恢复着炼制合气丹消耗的法力和精神力。《凝神诀》默默运转，让他的心绪逐渐沉静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唯有见招拆招。 约莫一炷香后，吴长老苍劲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宣布了最终轮比试的内容。 “第三轮，炼制‘清心丹’！” 清心丹！又是一阶中品丹药，但其炼制难度，公认在合气丹之上！此丹并非用于提升修为，而是能宁心静气，驱除心魔，辅助突破瓶颈，甚至对筑基时抵御心魔都有微弱效果。因其主药“冰心莲”药性寒凉，与其他辅药的融合极为考验炼丹师对阴阳平衡、冷热交替的掌控力，稍有不慎，便会药性相冲，导致炼丹失败。 广场上剩余的前二十名弟子，闻言大多脸色一变，显然对此丹颇为忌惮。 李望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清心丹，他只在玉简中见过描述，从未亲手炼制过。这最终轮的难度，果然非同一般。 材料很快分发到各人石台。李望第一时间，神识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探查起每一份药材，尤其是主药冰心莲。 冰心莲通体晶莹，花瓣带着一丝寒意，看似完好。但当李望的神识渗透进去时，眉头再次蹙起。这株冰心莲核心处的寒性灵气，似乎被某种隐晦的手法催发过度，导致其内部结构变得脆弱不稳！一旦投入丹炉，受地火炙烤，极有可能提前溃散，释放出远超预期的寒气，瞬间破坏整个丹炉内的药性平衡！ 又一重暗手！而且比之前凝露草的手段更高明，更隐蔽，更歹毒！这已不仅仅是降低成丹率，而是几乎注定会导致炸炉！轻则炼丹失败，重则可能被失控的寒气反噬受伤！ 是谁陈淼他应该还想招揽自己，不至于用如此决绝的手段。周枫似乎也没必要。那最大的可能，便是赵虎、刘莽之流，或者……是陈淼手下其他见不得他好的人私自行动 李望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因挑战高难度而兴奋的弧度。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察觉异常的迹象。 他如同前两轮一样，开始按部就班地处理辅药。同时，神识高度集中，右手掌心再次悄然贴向石台下方。 修复冰心莲，比修复凝露草难上数倍！其内部结构已受损，并非简单的驱除异种能量。他需要以更精微的操控，用提纯之力中蕴含的那丝“造化生机”，小心翼翼地温养、弥合那脆弱的内部结构，并平复那过度激荡的寒气。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对精神力的消耗巨大。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但他操控的灵力波动，却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被地火的气息和广场上纷杂的灵力波动完美掩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弟子已陆续开始投入主药，丹炉中传来各种或平稳或剧烈的灵力波动。 李望依旧在处理辅药，速度看似不快，但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瑕。 观礼席上，陈淼看着李望“沉稳”的表现，微微颔首。周枫则面露一丝好奇，想看看这个被陈淼看重、又拒绝了自己招揽的弟子，在清心丹上能有如何表现。 赵虎在远处的人群中，看着李望尚未投入主药，脸上露出焦急和阴狠之色，低声对身边的刘莽道：“刘师兄，他会不会发现了” 刘莽眼神阴鸷，低声道：“放心，那手段极其隐蔽，除非筑基期长老仔细探查，否则绝难发现。他拖延时间，不过是心中没底罢了。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 终于，在李望感觉精神力消耗近半，那株冰心莲内部结构被勉强稳固，过度激荡的寒气也被抚平大半之后，他停止了暗中修复。不能再继续了，否则精神力不足以支撑后续的炼制。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株“修复”了大半的冰心莲，目光扫过花瓣上依旧残留的一丝不正常的晶莹，心中凛然。隐患并未完全消除，接下来的炼制，必须万分小心！ 他手腕稳定，将冰心莲投入丹炉！ 地火包裹而上，冰心莲瞬间融化，一股精纯却带着刺骨寒意的药力弥漫开来，与炉内其他温和的辅药药力骤然接触！ 轰！ 丹炉剧烈一震，炉壁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一股远超寻常的寒气爆发开来，甚至影响了附近几个石台的地火稳定性！ “果然！”李望心中冷哼，早有准备。他双手法诀如电，控火阵法光芒大盛，地火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某一瞬间陡然拔高，以一股霸道的热力，强行压制住那失控的寒气！ 冰火交织，雾气蒸腾！炉内药力疯狂冲突，发出滋滋的异响，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广场上一片惊呼！ “要炸炉了！” “可惜了，这李望前两轮表现如此出色……” “看来这清心丹还是太难了！” 陈淼眉头紧皱。周枫则露出了惋惜之色。 赵虎和刘莽脸上则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狞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望必将失败之际，他眼中精光爆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涌入丹炉，如同最灵巧的手，在那一片混乱的冰火之力中，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丝被提纯之力温养过的、相对稳定的冰心莲核心药力！ “凝！” 他低喝一声，法诀再变，不再强行压制，而是以那丝核心药力为引，如同太极推手，引导着狂暴的寒气与炽热的地火，以一种玄妙的轨迹旋转、交融！ 以火炼冰，以冰淬火！ 这是他观摩陈淼炼制培元丹时，对水火相济、阴阳平衡的更深层次理解，在此刻生死攸关的压迫下，福至心灵地施展出来！ 炉内的狂暴能量，在这玄妙引导下，竟渐渐平息下来，冰与火不再冲突，反而开始缓慢地融合，化作一股温和而纯净的清凉药力！ 丹香，变了！不再是刺骨的寒，而是沁人心脾的凉，带着宁心静意的韵味！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望那座原本剧烈震动、眼看就要炸裂的丹炉，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下来，并且散发出了……成功的丹香 这怎么可能！ 方才那等剧烈的能量冲突，他是如何平息的 陈淼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这不是简单的成丹，这是对药性、对火候、对阴阳之道有了极深领悟才能做到的化险为夷！此子天赋，远超他预估！ 周枫脸上的惋惜早已被震惊取代，他喃喃自语：“以混乱为序，引冰火相济……此等掌控力，简直……” 赵虎和刘莽脸上的狞笑僵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恐惧。 李望无暇他顾，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最后的凝丹过程中。方才那番操作，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和法力。他咬紧牙关，凭借一股坚韧的意志，引导着炉内融合后的药力，缓缓收缩。 终于，炉内光华尽敛，所有异象平息，只剩下一股醇厚圆融的丹香，悠然飘散。 他颤抖着手，打开炉盖。 炉底，静静地躺着两颗丹药。 丹药呈淡蓝色，表面光滑如镜，内部仿佛有冰絮流转，更奇异的是，丹药周围，竟然隐隐环绕着一圈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丹晕！ 丹晕！这是丹药品质达到极高境界，药力极度内敛纯净，引动天地灵气产生的异象！通常只出现在极品丹药之上！ 虽然这丹晕极其微弱，几乎一闪而逝，但在场不少眼力高明者，包括吴长老和陈淼、周枫等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丹……丹晕！” “极品清心丹！” “他不仅成功了，还炼出了带丹晕的极品灵丹！” 惊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广场！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撼了！ 李望看着炉中那两颗远超预期的清心丹，尤其是那微弱却真实的丹晕，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他没想到，在修复冰心莲和化解危机过程中，提纯之力残留的些许“造化”气息，竟与他对阴阳平衡的领悟相结合，催生出了如此奇迹。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藏不住了。 他抬起头，脸色因消耗过度而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迎向了高台上吴长老那如同实质般的审视目光，以及陈淼、周枫等人复杂难明的眼神。 炼丹小比的最终轮，他以一种谁都未曾预料的方式，震撼全场。 风波，已至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