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衡星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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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京师，寒风卷着细雪敲打百草轩的窗棂。春生披着厚裘坐在炉前，手中捧着一卷《本草衍义》，目光却久久停留在跳动的炉火上。小木轻步走进书房，将一碗刚煎好的参茶放在案几上。 "师父，永盛堂的案子今日三司会审，赵天豪供出了吏部张主事。"小木低声禀报，"但张主事昨夜暴毙狱中，线索断了。" 春生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断了的线头，往往连着更深的网。"他推开书卷，露出底下压着的一封密信，"今早周大人派人送来的，你看看。"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星象异动，玉衡晦暗，当慎。"小木不解其意，春生却指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钦天监奏报，主药香的玉衡星近日光芒黯淡。圣上已下旨彻查太医院。" 话音未落，前堂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福贵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手中捧着个紫檀木匣："掌柜的，刚才有个小乞丐送来的，说务必交到您手上！" 匣中躺着一块温润的白玉令牌，刻着百草轩特有的草药纹样，但纹路走向与现用令牌略有不同。小木仔细辨认，惊觉这是二十年前林薇薇主事时用的旧令！ "送匣的人呢"春生猛然起身。 "一转眼就不见了，"福贵擦着汗，"但留下句话，说'故人托星夜归'。" 春生握紧令牌，指尖微微发颤。他转身打开密室最深处的铁柜，取出一本蒙尘的账册。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永徽年间百草轩与各地药商的往来，其中一页被朱砂划去的大额交易格外醒目。 "师父，这是" "那年先帝突发急病，太医院急需千年参王。"春生声音低沉，"你师祖亲自带人赴长白山，但最终献上的参王，却是由永盛堂经手。" 小木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赵家从那时就..." "更蹊跷的是，"春生指向账册角落的星象标记，"当时钦天监也报玉衡星暗。" 夜幕降临，师徒二人在灯下细查旧档。子时更鼓响过，小木突然发现一桩怪事：永徽三十五年的冬至，太医院曾丢失一批珍贵药材，同期林薇薇的令牌不翼而飞。但三个月后，令牌又悄然出现在祠堂供桌上。 "师父您看，"小木指着令牌边缘的细微裂痕，"这裂纹与账册中夹着的残玉碎片完全吻合！" 春生凝视裂缝，忽然想起什么。他快步走向院中药圃，挖开一株老参旁的泥土。铁锹触到硬物，竟是个密封的陶罐。罐中藏着一卷血书，墨迹虽淡仍可辨认： "徽州药材有异，赵氏以次充好...玉衡暗时，慎查江淮。" 正月元宵，小木奉命南下徽州。临行前春生交给他半块龟甲："若遇危难，去歙县找一位刻碑的老人。" 徽州药市比想象中更复杂。小木才到三日，就遭遇两次"意外"。先是客栈突发火灾，接着查验的药材仓库莫名坍塌。更诡异的是，当地药商对永盛堂的劣迹三缄其口。 "掌柜的，这地方邪门得很。"福贵夜里查探回来，袖口被利刃划破，"我跟踪永盛堂的管事，发现他们每月十五都往深山里的废观送药。" 三月十五月圆夜，小木带人埋伏在废观外。子时前后，果然见几个黑影抬着药箱进入观中。众人正要跟进，观内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 冲进大殿时，只见永盛堂的管事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手中紧攥着个药瓶。小木俯身查验，惊见死者脖颈处有个细微的针孔——正是百草轩独门验药银针的痕迹！ "我们中计了！"小木急令撤退，但衙役已包围道观。关键时刻，他想起春生给的龟甲，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特殊符号。 押解途中，果然有位刻碑老人拦轿喊冤，呈上血书证物。原来永盛堂长期在徽州制药时掺入禁药，更可怕的是，他们竟仿制百草轩的器具栽赃！ 案情虽明，但小木归京途中遭遇伏击。混战中，他发现刺客使用的暗器刻着宫中的标记。更令人心惊的是，伤员伤口的毒性与道观命案如出一辙。 五月端午，春生在百草轩设宴压惊。酒过三巡，周大人悄然现身，带来更惊人的消息：钦天监最新奏报，玉衡星旁出现伴星，主"旧事重演"。 "伴星现世之时，"周大人意味深长地看向春生，"正是二十年前先帝发病之日。" 夜深人静，春生独自在祠堂焚香。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见林薇薇的身影。香炉突然迸出火星，炉底露出半页焦黄的纸笺，上面是师父亲笔： "星暗非灾，伴星非祸。玉衡之变，在人心不在天。" 翌日清晨，春生将小木唤至院中。朝阳下，他亲手为徒弟系上那块历经风波的白玉令牌： "是时候让你执掌百草轩了。记住，真正的药香之道，不在避祸，而在治本。" 小木跪接令牌时，发现背面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玉衡永耀，药香长存。"他抬头望向师父，春生眼中含着期许，也藏着深深的忧虑。 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的永盛堂密室里，赵天豪正对着一幅星象图冷笑。图上玉衡星的位置，钉着一根沾血的银针。 而遥远的江南，一艘官船正逆流而上。船舱中，那位曾在徽州出现过的刻碑老人，正对着一面铜镜易容。镜中映出的眉眼，竟与林薇薇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