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山后的第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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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李世英这个小队回去得特别早，因为眼看着一大片白云转浓，从北面的群山那里飘了过来，大概是要下雨了。 回到地窝子的时候，其他两个小队伍都已经回来了，看到李世英骑马转过山坡，孙祥会就远远地高喊：“怕是要落雨啊！” 这些天他们采药归来的都比较早，趁着天没黑，就到处割草晒干，已经将马儿的草棚给铺了起来，还存储了些干草料，方便夜里喂马。 “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东西都收回去，我看这雨说下就下！”李世英策马奔来，也大声地回应。 于是大家便迅速地忙碌了起来，收拾晾晒的草药、去小溪那里提清水回来、把柴火用青草遮盖，忙活到一半，天空就已经变得黑压压的了，成团的乌云从北面压了过来。 大风席卷着草根、草茎和树叶呼啸而至，李世英忙着将采摘的最后一袋子天仙子扛回地窝子里，再钻出来一抬头顿时呆住了，那乌云如此浓厚，不远处山坡的树林已经被一团云雾笼罩，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李世英干脆将外套脱了往地窝子门口的通铺上一丢，任由大雨冲刷，全当洗个澡了，白天采摘挖掘，弄了一身的土，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用去小溪那里洗澡了。 郭保生嘎嘎笑了起来，也脱得只剩条裤衩子，挥舞着毛巾在大雨中乱蹦乱叫，于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光着身子跑出来，在大雨中尽情地狂欢着。 几匹马儿躲在草棚下面吃草，愣愣地看着一群两条腿的生物在那里叫嚷，它们无法理解这些人类为何如此快乐，便又低下头继续吃草。 老谢站在地窝子门口大喊：“小心着凉啊，快回来！”杨允华一把将他拽了出来：“谢老大，来嘛，一起耍！” 老谢简直没眼看了，杨允华也只穿了条裤衩子在那里乱跳，关键是他那条裤衩子太破了，他的动作幅度又大，于是难免走了光。 郭保生躲到了草棚下面，用肥皂在身上打泡沫，然后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背就跳了出来，原来他身上有汗水的味道，一匹黄马以为是盐，忍不住舔了他一口，于是众人更加欢乐了。 终于将年轻人该有的激情发泄完毕，一群人缩着肩膀、冻得哆哆嗦嗦地钻进了地窝子，老谢在门口端着盆清水挨个给他们冲脚，不住地喊：“赶快擦擦，先去被窝躺一会儿，感冒发烧就不好办了。” 等到一群人鸡飞狗跳地钻进地窝子，老谢把木门关上，也洗了手，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便继续做饭。 “谢老大，吃面条吧，你擀的面条最好吃了！” 江少安坐在床边擦着脚，嘻嘻哈哈地高喊，他这个山西人最爱面食，早饭是小米粥，午饭是带的干馒头，晚饭就必须是面条了。 “中，就吃擀面条！”看到其他人并无异议，老谢也不拒绝，便去发面揉面。 “纸牌嘛玩一下撒！”穆先白跟着一群汉族小伙子玩耍，也变得像个汉人了，麻利地换了干衣服，就从枕头下面掏出扑克牌，赤着脚往大通铺中间走。 于是一群人便迅速地凑到了一起，围坐着开始玩起了扑克牌。 七十年代扑克牌最流行的玩法是“五十k”，还有一种“七鬼五二三”，具体是哪里的内地人传到边疆已经无法考证了。 不过李世英又推广了两种新的玩法，炸金花和斗牛，尤其是炸金花最受欢迎，毕竟好赌是人类的天性。 只是这群年轻人都是穷鬼，老谢也不支持大家赌博，于是赌注就变得花样繁多，比如钻桌子、贴纸条和刮鼻子。 这是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人人都要劳动，这是毋庸置疑的常识，所以一天的劳累结束后，年轻人们也需要些娱乐以发泄旺盛的精力。 李世英拿着三张牌，将自己的那条干毛巾罩在头上、系在下巴上，就跟个偷鸡贼一样，一双眼睛不住左右乱看。 他觉得穆先白这个哈萨克小伙子也太淳朴了些，每次拿到大牌，眼睛就瞪得老大，简直是要把牌面写在脸上了。 眼前这群兴高采烈玩着游戏的小伙子们个个都很淳朴老实，都没有注意到穆先白的小表情，只有孙祥会朝李世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不住嚷嚷的穆先白，笑着将纸牌一丢：“我跑了。” 李世英拿的是一个小对子，他也将手牌一丢表示放弃，杨允华年轻气盛，信心满满地伸出了五根手指，这是表示要赌注五次刮鼻子。 穆先白伸出手翻了一翻，直接把赌注加倍，两个人便开始杠了起来，俩人加到三十五次刮鼻子的时候，其他人再傻也看出来了，于是纷纷放弃。 一直加到五十次，李世英出面打圆场：“差不多了啊，鼻子刮多了也疼啊！” 杨允华犹豫了一下：“那就开！” 他得意地开牌，是三张七，然而穆先白的笑声更大，双手一摊，是三张q！ 杨允华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穆先白这狗日的手劲儿大，这下子可真就是要遭罪了。 穆先白大笑着伸出了弯曲的食指，杨允华表情悲壮，穆先白只是刮了三五下，他的鼻子就变得赤红，疼得直咧嘴。 不过穆先白并没有用全力，剩下的次数，他五指弯曲，随意地在杨允华的鼻子上划过，就算是给对方惩罚了。 “再来，再来！”杨允华很不服气，顶着一个通红的大鼻头，拍打着褥子。 李世英又玩了一会儿，便让出了位置，趿拉着布鞋坐到了地窝子中间的灶台旁，这个灶台已经被老谢修补了一番，可以用来烧水做饭了。 刚才老谢也在那里看大家玩牌，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揉面，李世英便主动坐过来烧火，他将一截劈柴塞进炉膛，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 外面的雨点依旧很大，砸在地窝子的茅草棚顶上哗哗作响，好在前几天不断加固，地窝子里倒也没有漏水漏雨的地方。 地窝子里愈发昏暗了，杨文华披着外套，将一盏煤油灯点燃，然后挂在了正中间的木柱子上，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了一层昏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