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山卖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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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并没有下太久，大约下午五六点开始，到了九点多就渐渐停了下来。 一群人连块手表都凑不出来，自然是看不出具体时间的，不过吃了晚饭、大家继续玩纸牌期间，李世英跑去撒尿，顺便看看马儿，就发现外面的天又亮了。 李世英站在两棵树旁边，向南边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 虽然隔了许多山头，但他看到那片带来急促降雨的乌云已经被吹到远方，看位置大约是东方红农场和团结农场那边，积雨云堆在了伊犁河谷的东边，雨势依旧惊人，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快要和云端齐平了。 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拍一张照片，肯定会让每一个观众都惊讶不已的。 杨允华也跑出来撒尿，看到李世英发呆，走过来时也被震撼到了，山风带着湿润，席卷着青草的味道，从群山之间沿着山势向南面吹拂，他忍不住裹了裹外套，发出了感叹：“真漂亮啊！” 李世英这才回过神来，他觉得“壮观”这个修饰词更合适，俩人看了好一会儿，迎着山风钻回了地窝子。 当天色第二次昏暗下去之后，不消老谢吩咐，扑克牌的娱乐就结束了，于是一群人撒尿的撒尿、拉屎的拉屎，孙祥会钻进地窝子，坐在门口的床铺前，便用一截树枝剔胶底鞋的黄泥。 “老孙，要不明天天晴，咱们下山一趟” 李世英指着地窝子里面，两片没有连通在一起的床铺中间，堆满了装着草药的麻袋和蛇皮袋，那是这些天来他们辛苦采摘、挖掘、清洗、晾晒之后的收获。 平日里地窝子充满了汗味和馊味，这一场大雨过后，外面的空气变得清新，地窝子里的味道也变了，满是草药那独特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孙祥会找的这个地窝子的确够大，但住了十三个小伙子，还有携带上山的生活用品等，空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现在草药麻袋再这么一堆放，要是过两天再下一场雨，那可就当真没有地方放更多的草药了。 “也中，咱们先拉下山一批，去供销社看看价格，顺便带些菜回来。” 孙祥会此前上山挖草药，也就招呼三五七个同伴，大概十天半个月下山一趟，这一次上山十三个壮劳力，又遇着连续的好天气，这一个星期的收获满满，也是时候下山先走一次了。 孙祥会和他找来的两个六大队的同伴虽然都不是第一次上山挖草药，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但他们很实诚，就像挖回来的党参，都要先去小溪那边把泥土清洗干净、简单晾晒，根本就没有掺泥土加重量好卖个多价钱的想法。 每天采摘、挖掘回来的草药，李世英都会称重量记录，然后挑选两个人签字做证，因为上山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所有人挖的草药卖掉之后，赚的钱扣除支出然后平均分配。 李世英负责记录，孙祥会负责管账，老谢负责监督，大家也都没有意见。 或许有人心里有些别的想法，但连续七天的劳动过后，也就再没有人提起了。 这些天基本都是杨文华留守地窝子，负责翻晒草药、做饭、打扫卫生，相比其他人，或许他比较清闲，但也没有人非得计较谁干得多谁干得少。 杨文华自己倒是过意不去，主动要求找人跟他换一下，所以今天老谢就留在了家里。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决定等晴天就先把第一批简单晾晒的草药用马儿驮下山，先去六大队那里的供销社卖了。 如果那边价格不合适，就去六区的供销社，这些事情孙祥会熟的很，李世英也清楚，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天气又变得阴沉沉的，似乎还要下雨，谨慎起见，大家并没有出发采药，而是留在地窝子里收拾前些天的收获。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天气放晴，阴云都被山风吹散了，孙祥会便赶忙招呼着大家把草药拖出来继续晾晒。 吃过午饭后，眼看着阳光愈发灿烂，一群年轻人便继续按照分组出发劳动去了。 到了第二天，依旧是大晴天，李世英、孙祥会带了四个同伴，一共七匹马，六个人各骑一匹，再用一匹马儿专门驮麻袋，收拾妥当之后便下山去了。卢林留在山上继续带着其他人采药。 之所以等了一天，为的是让太阳把雨后的山路晒得干燥一些，上下山又没有水泥路，只有满是青草的“羊路”，若是没有被太阳晒一晒，马儿踩踏叶子上满是露水的青草，万一失蹄就得不偿失了。 尽管太阳晒了大半天，一行人下山时候仍旧是小心翼翼的，等到远远看到杏花沟的时候，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因为山势开始变得平坦了起来。 向来下山都是比上山容易，穿过杏花沟之后，六大队那条杨树之间的土路上，终于见到了活人。 “先去我家，吃了饭再去供销社。”江少安背着猎枪，回头咧着嘴笑着喊道。 江少安的家院子很大，跟一大队一样，也是一亩二分地，三间土坯墙的房子，院子里外收拾得很干净，一片条理有序的菜园子 ，还有个小小的葡萄架子，他前年才结婚，妻子老家也是河南的。 于是这一顿午饭就是面疙瘩，菜园子现摘的西红柿，地窖里取来的土豆，额外加了几根紫茄子，由于穆先白也跟着下山了，所以没有放腊肉，为此江少安还专门解释了一句。 不过大家都不在意，在山上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一些，但肉从来没断过，旱獭肉不好吃归不好吃，总归也是肉不是况且护林员阔什卡尔拜还送了一条鹿肉，杨文华想着多吃几顿，专门用带上山的粗盐又腌了一遍。 缺的只是新鲜蔬菜而已，孙祥会三个人遇到了也会摘些野菜回去，但主要还是吃咸菜，整个东方红农场的四川人都特别多，是个四川人家里就有腌咸菜，所以补充起来也容易的很。 吃过饭，孙祥会就拉着李世英急匆匆向六大队那里收购草药的供销社跑去，六大队这里只是一个收购点，如果收购草药的工作人员不在，他们还得往六区那边跑一趟，所以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大约这个季节正适合上山采药，等到俩人跑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三个人刚从马背上抱下来几个麻袋。 “也是采药下山来卖的，还是同行。”孙祥会也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