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煤炭和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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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李世英先去院子里看了看，天空仍旧飘着小雪，这入冬来的第一场雪并不大，远不如去年时的规模。 于是他洗漱完毕，便开始做早饭，烧了小半锅的鸡蛋面汤，丢了两块方糖进去，把馒头馏了一下，从咸菜坛子里夹了些泡好的咸菜，坐在灶台旁吃了，便去草棚里继续工作。 先前孙祥会请他做一套组合柜，李世英很用心，这是给朋友做家具，他自然是很用心的，所以这个活儿做起来就有些慢。 吃过早饭的郭保生也跑了过来开始打下手，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章进兴也钻进了草棚，他要继续用细铁棍烙木头麻将牌，三个人便坐在火盆旁，说着闲话，手里也不停。 一下雪，大队的集体劳动也就停了，左右无非是照顾猪、照顾羊、砍木柴烧木炭，这样的天气再想干点儿别的什么也不方便的。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草棚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都知道李世英在给孙祥会做家具，所以大家闲暇时都愿意来帮帮忙。 文庆提了一袋子花生过来了，他见插不上手，干脆坐在火盆旁边烤花生，李世英看他有些憔悴，便问：“照顾小闺女够累的吧” “那可不是嘛，我跟老婆俩人轮流照顾，这么小的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爱哭。” 先前文庆的老婆怀孕，是送到幺五医院生下来的，又是个女儿，他就有了俩姑娘，为着两个女儿，尤其是小女儿，可把他给累坏了。 “帮忙做个那种带摇篮的婴儿床吧。”文庆将烤好的花生抓了一把递给李世英，李世英停下手，想了想，顺手抓过木工笔和笔记本，翻开来草草画了一张图：“是这种不” “对，就是这种！” 李世英站起身来，朝草棚外走去，那里堆放着许多他做木工剩下的边角料和木板等，翻找了一会儿，又钻回草棚，对文庆说：“不用准备木料了，我这里材料都够，小孩床也不需要多大，这两天就给你做。” “不急，你先把给老孙的家具做好了再说，我不着急的。” “你不急那是你不急，就当是我送给小侄女的礼物吧，那个做起来也快的。”李世英虽然没做过婴儿床，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做那种一体式的睡篮，不太安全，还不如用布条或者绳子将睡篮吊在婴儿床的横杆上，也方便收起来。 文庆顿时变得很高兴，李世英做人就是这样，很少出恶语，除了跟马思丁的那次冲突外，他在一大队就没有跟任何人红过脸闹过矛盾，而且做事利索、办事靠谱，所以社员们都挺喜欢他的。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天半，然后就是大太阳，连续的晴天后，积雪很快融化，气温又回升了一些。 几辆大卡车来到了一大队，就停在了大队院子前，这是张全义先前让刘会计统计社员各家各户需要多少煤炭、如今送到了。 李世英便扛着铁锹跟着去卸煤，还没动手，就被张全义喊着出了人群：“你去帮老刘，保生、穆先白，你们俩去仓库抬秤，快去快去。” 三个人便放下铁锹进了大队院子，郭保生跟穆先白从仓库里找出大秤，刘会计安排着李世英：“等会儿我按照名单喊人，你负责核对，让保生他们俩称量，把煤都分下去。” 这就是安排了个轻松活儿，李世英便安排着人手，让推着架子车来拉煤的社员们都排好队，不要挤在一块儿，喊到谁就把架子车推过来，于是原本拥挤的大队院子门前迅速地就清空了。 杨文华也被张全义喊了出来，和罗振江俩人戴着袖套就直奔大队食堂，他们俩负责给卡车司机们做饭。 负责铲、抬、称量煤炭的社员又多了几个，有些杂乱的场面很快就变得井井有条，张全义往家里走，准备让妻子送些菜窖里的蔬菜来，看到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在卡车之间钻来钻去，便吼了一嗓子，把一群小孩吓得嘻嘻哈哈乱窜，他这才背着手朝家里走去。 一大队的集体劳动虽然少了，但他这个大队书记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些天他一直在场部开会，准备过几天把一大队的羊群等牲畜都送到东风公社那里的交易市场售卖了。 边疆地区的牲畜价格与内地不同，最贵的自然就是马，宁远县地处伊犁河谷，盛产赫赫有名的伊犁马，而且多用做军马，所以一匹好马的价格是最贵的。 其次是骡子，再然后是毛驴和骆驼，只是一大队的牧业小队并没有怎么养骆驼，主要放养的就是马、牛、羊。 不管是耕牛还是奶牛，价格相比内地都相当便宜，就好比79年的时候，国家推行土地分配到户，那时候李世英已经不怎么做木工了，但有个哈萨克牧民请他做了一套柜子，用了一头小牛作价45块钱就抵了工费。 眼下的一只羊，还没有一头猪崽值钱，一头喂养了大半年的猪都能卖个一百多块钱，抵得上三头羊的价格了。 边疆的耕牛价格便宜，大致有几个原因，其一是这里的交通条件还是不怎么便利，售卖到外地得少，本地存量太多；其二是边疆多为国营大农场的经营方式，机械化的程度更高一些，耕牛用处就没有那么大，所以一大队牧业小队养的牛也不多。 一头羊虽然不那么值钱，但胜在可以走量，边疆的肉食主要就是羊肉，本地老百姓有消化能力，对外销售也更方便一些。 这个年代大体上国家是推行了统购统销政策的，也就是向各个公社、牧场统一收购各种牲畜，再按照计划调拨或者销售，但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允许民间进行一定程度的公开售卖。 东方红公社毕竟属于农业为主、牧业为辅，所以前些年还是由公社和场部那里负责集中购买，但这几年就放宽了管理，允许各个生产大队自主对外销售了。 故而张全义最近已经向公社和场部的干部们反应了情况，希望公社出面协助雇佣一些卡车，他这里尽快把一大队养的羊群都拉到东风公社卖掉。 怎么说这也是几千块钱的收入，若是赶下山的羊群能够顺利卖掉，到了年底统计工分和大队收入情况，每户社员分到的工钱也多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