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夜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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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云顶苑时，已近午夜。 别墅区万籁俱寂，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柔和的光晕。车子停稳，顾晏舟率先下车，依旧习惯性地为苏晚挡住了车门顶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兰姨大概已经休息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早点休息。”顾晏舟在楼梯口停下脚步，对苏晚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宴会后的微哑，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低沉。 “你也是。”苏晚轻声回应。 她看着他转身走向二楼走廊尽头的主卧，挺拔的背影在光影下拉得很长，直到那扇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他的身影。 苏晚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卸去妆容，换上舒适的睡衣，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异常清醒，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有车上那个温暖的握手，依旧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心绪难平。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索性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喝。 轻轻推开房门，走廊一片昏暗。她下意识地看向主卧的方向，门缝底下透不出丝毫光亮，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尽量不发出声响。然而，当她走到客厅时，却意外地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 他还没睡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犹豫了片刻，她鬼使神差地轻轻走到书房门口，透过门缝朝里望去。 顾晏舟并没有坐在书桌后。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姿依旧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窗外是沉沉的夜色，而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谨，多了几分落拓不羁的气息。 苏晚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在她的印象里，顾晏舟永远是掌控一切、一丝不苟的。此刻的他，却像是卸下了一层盔甲，流露出内里不为人知的、真实的疲惫。 是因为今晚的应酬还是……公司里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她正怔忡间，顾晏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苏晚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心脏猛地一跳，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热意，下意识就想转身逃离。 “站在那里做什么”他的声音传来，带着烟熏过的微哑，却没有不悦。 苏晚僵在原地，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小声解释：“我……我下来倒杯水。” 顾晏舟将烟摁灭在一旁的水晶烟灰缸里，迈步朝她走来。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压迫感，也带来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成熟男性的魅力。 “睡不着”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有些慌乱的小脸上停留。 “嗯……有点。”苏晚老实承认，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晏舟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手，不是拉她，而是轻轻拂开她额前一丝不听话的碎发。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今晚的事，别放在心上。”他低声说，“以后类似的场合，不想去可以不去。” 他以为她是因为宴会上的风波而失眠。 苏晚抬起头，想要解释，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疏离，而是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温和，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不是的，”她连忙摇头，声音很轻，“我只是……还不困。” 顾晏舟看着她急于解释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我去给你倒水。”他说着，越过她，走向厨房。 苏晚愣在原地，看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酸涩又柔软。 他很快端着一杯温水回来，递给她。 “谢谢。”苏晚接过水杯，温热的杯壁暖着她微凉的指尖。 “喝完早点睡。”他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嗯。”苏晚点点头，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仿佛也一路暖到了心里。 “我上去了。”她喝完水，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轻声说。 “好。” 苏晚转身走上楼梯，走到转角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顾晏舟还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灯光在他周身勾勒出温暖的光圈，那扇透出灯光的书房门，仿佛也成了这冰冷别墅里，一个悄然散发着暖意的所在。 回到房间，重新躺下。这一次，苏晚的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窗外月色朦胧，而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的，不再是宴会的觥筹交错，而是那扇深夜亮着灯的书房门，和他递过来那杯水的温度。 这一夜，有人依旧在灯火下处理着纷繁的事务。 而有人，却因为这一盏深夜未熄的灯，和一杯恰到好处的温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悄然呵护的暖意。 涟漪，已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