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食堂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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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人头攒动的食堂。 时值正午，各个打饭窗口前都排起了不短的队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菜肴混合的香气，夹杂着学生们的喧哗声，充满了人间烟火的踏实感。 孙新今天显然心情极佳，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哲子，走，上二楼小食堂！哥们儿请客，咱吃点好的！” 林哲心里咯噔一下。 二楼小食堂是点菜制，人均消费比一楼自助打饭要高出一大截。 要是放在平时，有这等打土豪分田地的机会，他肯定毫不犹豫地跟上。 但今天情况特殊——对面这位意气风发的兄弟，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已经间接地、毫不知情地为他创造了超过两万元的“睡后收入”。 再让他去小食堂破费，林哲感觉自己那所剩不多的良心都在隐隐作痛。 “别别别，”林哲连忙拉住作势欲上的孙新，“就在一楼随便吃点得了，折腾一上午你不累啊赶紧吃完回去补觉是正事。而且一楼的红烧肉今天看起来不错。”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顺便指了指不远处窗口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 孙新拗不过他，加上确实身体被掏空，急需补充能量和休息，便从善如流：“行吧，听你的。不过说好了我请啊，你别跟我抢。” “成成成，你请，你请。”林哲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盘算，一会儿怎么抢着把饭钱刷了。 两人拿着不锈钢餐盘，随着人流在各个窗口前移动。 林哲要了一份红烧肉，一个番茄炒蛋，外加二两米饭。 孙新则像是要弥补昨晚加今早的巨大消耗，餐盘里堆满了荤菜：糖醋里脊、红烧鸡块、炸鱼排，米饭压得实实在在。 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映得餐盘里的食物都鲜艳了几分。 林哲扒拉了一口米饭，看着对面虽然疲惫但眉梢眼角都带着春风得意的孙新，忍不住用筷子虚点了点他，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看你这德行……这是，彻底得手了” 孙新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尽管黑眼圈浓重，却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嘿嘿一笑，声音也压低了些，却掩不住那份炫耀：“那是自然！哥们儿出马，一个顶俩！田萍萍嘛，自然是手到擒来，乖乖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他本来想说得更文艺点，但词汇量有限，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表述。 “噗——咳咳咳……”林哲一个没忍住，刚送进嘴里的一口米饭差点直接喷射出来。 他赶紧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凌晨和早上那密集的银行入账短信，以及由此推断出的、孙新那“惊人”的“战斗力”和“持久力”……再配合上他现在这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吹嘘模样，这反差实在过于强烈，让他忍俊不禁。 “靠！林哲你笑啥！”孙新被笑得有些挂不住面子，脸上有点发烫，“不信是吧哥们儿这实力……” “没有！绝对没有！”林哲好不容易顺过气，连忙摆手，拿起旁边的可乐罐，一本正经地举起来，“我这是替你高兴！由衷地高兴！来，恭喜我们孙新同学，成功摆脱单身狗行列，抱得美人归！祝贺祝贺！” 孙新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拿起可乐罐和他碰了一下，“哐当”一声脆响。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镇可乐，舒爽地叹了口气，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用一种带着疲惫的得意语气说道：“唉，你是不知道，折腾了一夜没合眼，有时候啊，感觉自己太强了也不是一件好事，真累啊……” “噗——！！！” 这一次，林哲是真的没忍住！ 一口棕色的可乐混合着气泡，如同小型喷泉般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抓起桌上的一叠餐巾纸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大部分“灾难”被限制在了纸巾和他自己的手掌之间。 只有零星几点溅到了桌面上，对面的孙新侥幸逃过一劫。 “咳咳咳……我……我去……”林哲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狼藉的桌面和自己湿漉漉的手。 孙新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语气带着不满和狐疑：“林哲！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存心拆我台是吧我说我能力强，你反应这么大” 林哲心里叫苦不迭，这真相他能说吗 说出来孙新不得跟他拼命 他赶紧清理干净，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真诚（自以为）的笑容，解释道：“误会！纯属误会！我哪敢拆你的台我这是……羡慕！对，是赤裸裸的羡慕！你看看你，爱情事业双丰收，再看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到现在还是个纯情单身狗，我这是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啊！” 他这番“自贬”式的解释，总算让孙新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孙新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觉得林哲似乎不像是在说反话，便哼了一声，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说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没关系，兄弟我不会忘了你的。等过两天，我让田萍萍组织一下，搞个寝室联谊！她们寝室还有两个女生单着呢，到时候你好好表现表现，没准也能告别单身，体验一下哥们的快乐！” 林哲心里对联谊没啥兴趣，尤其是经历了昨天那场社死表白之后，他现在对陌生异性有点心理阴影。 但他嘴上还是应付道：“行啊，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刚刚回归正常的时候，一个端着餐盘的女生身影，出现在了林哲的视线余光里。 那女生似乎在寻找空位，目光扫视着食堂大厅。 当她的视线掠过林哲这一桌，尤其是落在林哲侧脸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和羞涩交织的神情。 她没有任何犹豫，径直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林哲正背对着她，毫无察觉，还在听着孙新继续吹嘘他昨晚的“英勇事迹”。 “哐当。”餐盘被轻轻放在了对面的桌面上。 林哲和孙新同时一愣，抬起头。 只见一个娇小的女生坐在了林哲正对面，双手有些紧张地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脸颊泛着红晕，一双明显的斗鸡眼努力地聚焦，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 “同…同学，好…好巧啊。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怎么说完就走了你…你对我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嗡——！ 林哲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傍晚那条昏暗林荫小路上，他被迫完成社死表白的对象——那个满脸雀斑、龅牙、斗鸡眼的女生！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里，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这概率简直比他那对外星父母突然回来还清债务还要低！ 一旁的孙新，耳朵瞬间竖得像天线，眼睛里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他看看对面那个“特征”极其鲜明的女生，又看看一脸僵硬、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的林哲，脸上露出了极其精彩的表情。 林哲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急中生智的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脸上迅速切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疑惑，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女生，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 “同学，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们认识” 女生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一些，浮现出困惑。 她再次仔细地、努力地聚焦目光，上下打量着林哲。 昨天小树林光线昏暗，她确实只看清了对方一个大概的轮廓和感觉，觉得和眼前这个男生很像，但并非百分之百确定。 “你……你昨天不是在那边的小树林……跟我……表白的吗”女生迟疑着，声音变小了一些，“难道……不是你我认错人了” “表白！”林哲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十足的惊讶和好笑，他摊了摊手，表情无比无辜，“同学，你真的认错人了吧昨天我一直在寝室，根本没出过门，怎么可能去什么小树林跟你表白”他顿了顿，为了增加可信度，伸手一指旁边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孙新，“喏，这是我室友，他可以作证，我昨天整个晚上都在寝室。” 唰！ 女生的目光立刻转向孙新，带着最后的求证希望。 孙新正吃到关键瓜，没想到战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了看林哲，林哲脸上那坦然又带着点被冤枉的无奈表情，完全不似作伪。 再回想一下，自己昨晚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林哲的确安安稳稳地在寝室里，而且之前也没听他说要出去。 以他对林哲的了解，兄弟的眼光再差，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这女生……实在有点超出正常审美范畴了。 电光火石间，孙新做出了判断。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女生肯定地点点头：“是啊，同学，你肯定认错人了。林哲他昨天确实一直呆在寝室没出去，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之前也在。你是不是……看错了” 连“目击证人”都这么说了，女生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和窘迫，耳朵根都红了。 她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哦……对，对不起……可能……可能是我真的认错人了……打扰你们吃饭了……” 说完，她端起几乎没动过的餐盘，匆匆站起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她又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林哲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最后的一丝不确定和失落。 直到那女生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口的人流中，林哲才暗暗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 好险！这一关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我——靠——！”孙新等女生一走，立刻凑过头来，压低声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老实交代！怎么回事不会真他妈是你吧！你小子……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独特了！” 林哲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压了压惊，然后没好气地白了孙新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你觉得可能吗这女生估计要么是眼神不好认错人了，要么就是……嗯，想用这种方式来搭讪谁知道呢。”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孙新摸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林哲刚才的反应和说辞，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 而且他也实在无法相信林哲会干出这种事。 “说的也是……估计是认错人了。不过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吃个饭都能被错认成表白对象。”他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赶紧吃，菜都凉了。” 这个小插曲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两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专心对付餐盘里剩下的饭菜。 吃完饭，孙新哈欠连天，眼瞅着就要站着睡着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补觉，感觉身体被掏空……” 林哲却没有和他一起回寝室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准备去图书馆待会儿。” “图书馆”孙新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你去那儿干嘛又不用考试。” “最近迷上看散文集了，感觉挺有意思的，安静，还能让人心静。”林哲解释道。这倒不完全是借口，经历了这一连串的糟心事后，他确实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同时也暂时逃避一下那沉重的现实。 孙新对此表示无法理解，摆了摆手，独自一人晃晃悠悠地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林哲则转身，走向了与宿舍区相反方向的图书馆。 阳光透过高大的香樟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他摸了摸左手腕上那块冰冷的手表，又想起手机里那多出来的两万多块钱，再想到刚才食堂里那惊魂一幕。 估计以后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第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