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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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融入东欧古城午后的阳光里。谭茜挽着王凯的手臂，指尖微微用力，仿佛生怕这偷来的时光会从指缝溜走。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粹而炽热的快乐，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轻笑，都发自内心，如同沐浴在甘霖中的花朵，尽情舒展着花瓣。即便心底清楚这份甜蜜如同阳光下绚烂的肥皂泡，短暂且易碎，她也甘之如饴，贪婪地汲取着每一分每一秒。 王凯配合着她，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意，陪她逛着那些售卖特色工艺品和本地特产的店铺。有了谭茜这个“本地通”的指引，他购买纪念品的效率高了很多。 女孩对这里的集市和小店如数家珍，总能找到最具特色、性价比最高的东西。她兴致勃勃地为他介绍各种物件的来历和寓意，银光闪闪的雕花首饰盒，色彩浓烈的手工编织地毯，还有造型古朴的琥珀饰品……阳光透过古老的玻璃窗，在她兴奋的小脸上跳跃，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她快乐的分子。 然而，与谭茜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开心不同，王凯的笑容深处，始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那是对眼前女孩的愧疚——利用她的向导身份，却无法回应她炽热的情感；那是对潜在危险的担忧——张温琪的偃旗息鼓太过反常，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这青春活力的短暂留恋，以及对即将亲手掐灭这朵不该绽放的情愫的不忍。 当王凯在一家精致的工艺品店前驻足，拿起一个造型优雅、镶嵌着蓝色珐琅的梳妆镜，仔细端详，并低声自语“这个佳佳应该会喜欢”时，身旁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谭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如同明媚的春日骤然蒙上了一层薄霜。她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酸涩和黯然。但仅仅是一两秒后，她又重新抬起头，强迫自己扬起一个看似灿烂的笑容，声音甚至比刚才还要清脆几分：“这个镜子真好看！嫂子眼光一定很好，这个颜色很衬气质！”她努力扮演着一个热心肠的“妹妹”角色，为王凯出谋划策，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 王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微妙变化，心中轻叹，但面上不显，只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最终买下了那面镜子。 走走停停，一个上午的时间在看似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悄然流逝。采购了大包小包的纪念品后，两人决定先将东西放回王凯先前落脚的酒店，然后再去找地方吃午餐，下午继续逛逛，晚上好好吃个告别宴，之后王凯送谭茜回学校，他自己则准备次日一早的航班返回华夏。 自从和谭茜一起离开安全屋后，王凯便搬回由一开始居住的酒店，没有选择回到安全屋公寓，是为了迷惑对手，把自己摆在明面的位置，好像未察觉到对方的手段一般。 将东西放回酒店后，两人来到了一家谭茜推荐的、据说是本地人常去的、颇具东欧特色的餐馆。 餐馆门面并不起眼，推开厚重的木质店门，内部却别有洞天。低矮的穹顶上挂着黄铜吊灯，投射下温暖而昏黄的光线。墙壁是用粗糙的原石砌成，挂着色彩斑斓、图案繁复的手织挂毯和一些古老的狩猎工具复制品。 厚重的木质桌椅被岁月磨得油光发亮，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炖菜的浓郁，以及一种淡淡的、类似茴香和香草混合的独特香料气味。穿着传统绣花衬衫和深色马甲的服务生穿梭其间，整个环境充满了粗犷而温暖的异域情调。 只是，王凯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此时正是午餐时分，按理说这样一家地道的餐馆应该座无虚席才对，但此刻店内却只有寥寥两三桌客人，显得异常冷清。他对本地不熟，只当是这家店生意本就如此，或者今天恰巧人少。而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谭茜，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落座后，王凯看着对面兴致勃勃研究菜单的谭茜，关切地问：“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这几天有没有不舒服” 距离公寓分别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谭茜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腰，大大咧咧地说：“早就没事啦！你看，活动自如，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完全不影响正常生活！”她借着这个话题，也关切地看向王凯依旧穿着长袖衬衫的左臂，“王大哥，你的手臂呢好了吗” 王凯的左臂，那日被伊万“热情”拥抱导致伤口裂开，虽然他没有像谭茜那样精心养护，甚至这几天还时有活动，但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恢复力极强，此刻也确实好了个七七八八，只要不剧烈运动或再次撞击，已无大碍。 “我也没事了，小伤而已。”他轻描淡写地回道。 因为是中午，两人决定简单吃点，留着肚子晚上再享用正式的告别宴。他们点了几道招牌菜：一份分量扎实的烤猪肘，一份加入了大量酸奶油和蘑菇的牛肉炖汤，还有一份本地特色的烤肠拼盘和蔬菜沙拉。 食物很快上桌，味道确实地道，烤猪肘外皮焦脆，内里软烂，炖汤浓郁开胃。谭茜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因为美食发出满足的喟叹，还主动用叉子将自己觉得好吃的部分分到王凯的盘子里，动作自然亲昵。 王凯也配合地吃着，心中那丝因为环境冷清而产生的微妙异样感，在女孩明媚的笑容和美食的抚慰下，渐渐被压了下去。 午餐接近尾声，谭茜放下刀叉，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然后再次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这次是直接牵住了王凯放在桌下的右手。她的手掌小巧，带着温热的湿度，紧紧握住他的几根手指。 “王大哥，我们走吧下午我想去那个有很多鸽子的广场看看！”她仰着脸，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王凯看着她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份不容拒绝的依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结了账，走出餐馆。午后阳光正好，街道上行人不多。谭茜紧紧挨着王凯，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牵着他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仿佛要通过这紧密的接触，将这一刻永远烙印下来。 他们沿着古老的石板路慢慢走着，朝着市中心那个着名的广场方向。起初，一切如常。 但走着走着，王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先是身边的女孩。她原本清脆雀跃的说话声开始变得有些含糊，语速时快时慢，甚至开始重复一些无意义的词句，像是……胡言乱语紧接着，他感觉到紧贴着自己右臂的身躯，温度在明显升高，那透过薄薄衣物传来的热度，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滚烫。她的脚步也开始变得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险些绊倒，全靠王凯用力拉着才稳住身形。 “谭茜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王凯停下脚步，担忧地侧头看她。 谭茜抬起头，脸颊泛着异常的红晕，眼神有些迷离，焦距似乎都无法对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同时勾起手揽住王凯的脖子用力地抱紧。 就在王凯以为她是中暑或者伤口引发不适时，一股毫无预兆的、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猛地冲击了他的大脑！ 眼前的一切瞬间开始旋转、扭曲，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棉花。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热从身体深处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跳骤然加速，砰砰作响，几乎要撞破胸腔。 不好！ 王凯心中警铃大作，如同被冰水浇头！这绝不是中暑！这是……药物！ 他猛地看向身旁几乎已经站不稳、全靠他支撑着的谭茜，她眼神涣散，呼吸急促，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滑。 是那家餐馆！是那看似冷清实则诡异的氛围！是那味道浓郁的食物和饮品！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意志力，试图环顾四周，寻找帮助或者看清形势。视野已经模糊，天旋地转。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他模糊地看到，从街道两旁不起眼的角落和小巷里，走出了好几个身影。 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有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有的脸上则挂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兴奋和残忍的笑容，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这边围拢过来。 王凯想反抗，想呼喊，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对抗那汹涌的昏沉感和体内诡异的燥热。他和谭茜相互依偎着，如同狂风暴雨中两株即将被折断的芦苇，勉强没有倒下。 完了…… 这是王凯失去意识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充满绝望和无力的念头。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