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清醒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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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沉溺在粘稠的深渊，挣扎着，一点点上浮。 王凯的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野里，是一片昏黄暧昧的光晕。酒店房间那种刻意营造的、带着情欲气息的暖色灯光，刺得他刚刚恢复些许知觉的眼睛生疼。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让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 随着视觉的缓慢聚焦，其他感官也如同解冻的河流，逐渐恢复。他感觉到身下是柔软得过分的床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甜腻的香氛，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情事后的特殊气息。 然后，他感觉到了身旁的一片温热与柔软。 心里猛地一沉，仿佛瞬间坠入冰窟。他艰难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扭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身侧。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是谭茜。 那张清秀稚嫩的脸庞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着眼睑，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旁。她……她赤裸着上身，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呼吸均匀，似乎仍在深沉的睡眠中。 而她那原本应该被衣物遮掩的、年轻饱满的山峰，此刻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更刺眼的是，那件他曾经亲手购买、颜色清新的内衣，此刻如同被遗弃的破布，扭曲变形，肩带断裂，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床单上，上面甚至能看到些许暴力撕扯的痕迹。 王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他抱着最后一丝近乎绝望的侥幸，用颤抖的手，轻轻掀开了覆盖在两人腰部以下的、那床柔软的羽绒被。 “轰——！”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惊雷在颅内炸响。 被子下，两人都身无片缕，赤裸相对。少女青春胴体的每一寸曲线都毫无遮掩，而最刺目的，是那雪白床单中央，一小片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的……血迹。 那抹殷红，像一柄烧红的烙铁，又像一道淬毒的闪电，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瞳孔，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最深处。 完了。 这两个字如同丧钟，在他一片混乱的脑海中嗡嗡回荡。 张温琪……终究还是得手了。用这种最下作、最卑劣的手段，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王凯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的“铁证”。 而谭茜…… 王凯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血丝和深不见底的愧疚与绝望。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将这个无辜的女孩，彻底拖入了这肮脏的泥潭，毁掉了她最珍贵的清白。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臂从谭茜的怀抱中抽离。女孩在睡梦中不满地嘤咛了一声。 王凯强撑着酸软无力、并且依旧残留着诡异燥热的身体，准备起身。他必须离开这张床，必须穿上衣服，必须思考……尽管大脑如同灌满了铅，混乱不堪。 然而，就在他刚刚坐起身，脚还未触及地面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床上的女孩，悠悠转醒。 谭茜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醒的迷茫很快被身体传来的异样感驱散——下体传来一阵清晰的、陌生的酸痛感，以及周身那种仿佛被拆卸重组过的疲惫。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暧昧的灯光，凌乱的床铺，以及……身旁那个赤裸着上身、正背对着她准备下床的男人宽阔背影。 视线再往下，是自己同样未着寸缕的身体，和床单上那抹刺目的落红…… 短暂的呆滞之后，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所有的记忆碎片——餐馆的午餐，突如其来的头晕和燥热，之后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模糊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肢体纠缠片段——瞬间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残酷的真相。 “啊——！”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从她喉咙里溢出，随即化作了崩溃的呜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瞬间布满了她苍白的小脸。 她猛地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蜷缩到床角，用一双盈满了泪水、充满了震惊、恐惧和背叛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终于转过身来的王凯。 “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肺中挤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你不准备接受我，为什么夺走我的……我的……” “身子”两个字，她羞于启齿，但那绝望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之前的克制！你的沉稳！你对我所有的好……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就因为我要走了就因为这是最后一天所以你就像那些电视剧里、小说里的渣男一样，终于忍不住了！要用这种……这种下流的手段……来得到我吗！” 她模糊地记得自己吃完饭后出门没多久便开始意识模糊，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眼前这个她曾经无比信任、甚至偷偷爱慕的男人。巨大的打击让她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完全没有意识到，王凯同样也是受害者，他的脸色同样苍白，眼神同样充满了痛苦和混乱。 王凯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听着她字字泣血的控诉，心脏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穿，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此刻任何关于“我也被下药了”的解释，在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和女孩崩溃的情绪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像是狡辩。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心的惊涛骇浪，王凯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再试图用言语去安抚，因为那毫无用处。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自己此刻同样未着寸缕的尴尬，大步走到床前。在谭茜惊恐的目光中，他俯下身，用尽全力，将她连人带被子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骗子！放开！”谭茜疯了一样地挣扎，哭喊着，拳头挣扎着从被子中伸出，如同雨点般落在王凯赤裸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王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任由她的拳头落下，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疼痛，这反而让他内心的罪恶感稍微减轻了一丝。他只是更紧地抱住她，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试图包裹住她冰冷的、颤抖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他的沉默和这固执的拥抱起到了一点作用，或许是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谭茜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啜泣，在他怀里一下下地耸动着肩膀。 感觉到她情绪的稍微平复，王凯这才缓缓松开了她。他迅速拽过因剧烈反抗而掉落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茧。然后，他蹲下身，与蜷缩在床角的她平视，伸出双手，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捧住了她那张沾满泪痕、狼狈不堪的青春小脸。 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沉重的愧疚，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谭茜，”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不得不安静下来的力量，“看着我。” 谭茜抬起泪眼，对上他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恨意和恐惧。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王凯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这件事，是我王凯，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擦过她脸颊上冰凉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他此刻狼狈的处境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但是，我现在请求你，冷静下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平复你的情绪，穿好衣服。然后，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你。” “这背后，远比你想象的……要黑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