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砺刃织网，风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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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逐渊 夜探带来的压迫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迫使时若必须以更快的速度成长。被动防御只会让她永远处于下风。 次日，她便开始了行动。 首先便是自身安全。她让安禾暗中物色的会拳脚的婆子很快有了眉目。一个是在城外庄子上做过护院、因丈夫病逝回府谋生的陈妈妈，手脚粗大，眼神清正，会些粗浅的拳脚，力气不小。另一个是针线房一个绣娘的远房侄女，名叫青穗，家中原是开武馆的，遭了变故，性子沉稳，手脚利落。 时若亲自见了，考校了品性和基本能力，便以“院落偏僻，需人看守洒扫”为由，将两人留在了静心苑，待遇从优。陈妈妈负责外院和粗活，青穗则贴身跟着时若，名义上是丫鬟，实则是护卫。有了这两人，尤其是眼神机警、步伐轻盈的青穗在侧，时若心中踏实了不少。 其次，是信息的获取。她不再满足于通过看病得来的零碎消息。她让安禾借着外出采买的机会，用柳家和苏家给的丰厚诊金，在离相府隔了几条街、相对热闹又不那么显眼的地段，盘下了一个小小的、原本经营不善的书铺。 书铺位置僻静，后院却宽敞，正好可以用来存放她日益增多的医书和药材，也更方便她与外界联系，而不必事事经过相府门房。她让安禾的远房表哥，一个读过几年书、为人老实可靠的年轻人来做明面上的掌柜，同时负责留意市井流言、收集一些公开的朝廷邸报（或抄本）。 这书铺，便是她伸向府外的第一个触角，一个初步的信息据点。 与此同时，她并未放下立身之本——医术。她更加如饥似渴地研读医书，结合现代知识进行验证和思考。对于上门求医的仆役，她看得更为仔细，甚至开始尝试记录简单的“病历”，分析不同体质、不同环境对疾病的影响。她还开始尝试配制一些效果更好、更便于携带和使用的成药粉、药膏，不仅自用，也少量提供给信得过的求医者，进一步巩固人心。 她的忙碌和静心苑悄然发生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柳氏的眼睛。 “她倒是会折腾！又是雇人又是开铺子！哪来的银子定是柳家和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家给的！”柳氏气得心口疼，却又无可奈何。时若用的名正言顺，雇人是为安全，开铺子用的是自己的“诊金”，她竟找不到由头发作。更何况，如今时若背后似乎站着苏家、顾家，她投鼠忌器。 时文正对此依旧不置可否，只在下人汇报时淡淡说了一句：“由她去吧，只要不惹出祸事便好。”这种默许的态度，更让柳氏如鲠在喉。 这一日，时若正在书铺后院整理药材，青穗在一旁帮忙。新任的掌柜，安禾的表哥赵良，拿着一卷抄录的文书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大小姐，这是近日市面上流传的一些消息抄录，还有……一份京兆尹衙门张贴的告示抄本。”赵良将文书递给时若。 时若接过，先看了那些流言，多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她快速掠过。当目光落到那份告示抄本时，她的眼神凝住了。 告示上说，京郊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初步勘验为失足落水溺亡，因尸体腐败，特征难辨，特张贴告示寻人认领。 失足落水时若的法医本能让她瞬间起了疑心。京郊并非湍急河流，一个成年人失足落水溺亡的概率有多大而且，为何强调“尸体腐败，特征难辨”这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她想起萧逐渊 那夜提到的“暗蛇”，以及那句“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这具无名尸，会不会与袭击她的人有关是灭口还是别的阴谋 “赵良，这告示是什么时候贴出来的发现尸体的具体地点是哪里”时若立刻问道。 赵良没想到大小姐会对一具无名尸感兴趣，愣了一下才回道：“是三日前贴出的。地点在京郊十里坡的芦苇荡附近。” 十里坡芦苇荡……那里地势偏僻，人烟稀少。 时若沉吟片刻。她不能亲自去验尸，身份所限，也毫无理由。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她心里。她有一种直觉，这并非简单的意外。 “青穗，”她转头吩咐，“你悄悄去一趟十里坡，不必靠近官府的人，只在周边打听一下，最近那里可有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人见过什么生面孔。”青穗有功夫在身，行事方便些。 “是，小姐。”青穗领命，没有多问一句。 时若又对赵良道：“这几日，多留意市井中关于这件案子的议论，有任何不寻常的说法，都记下来告诉我。” “明白，大小姐。” 安排完这些，时若的心并未放松。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团迷雾的边缘，而这具无名尸，或许就是吹开迷雾的第一缕风。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应对刺杀和拉拢，开始尝试着，主动去触碰、去探查这京都之下的暗流。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吩咐青穗去打听消息后不久，关于她对此案感兴趣的情报，便已摆在了萧逐渊 的书案上。 萧逐渊 看着纸条上的信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十里坡的无名尸……她也注意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看来，我们的时大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得多。” 他沉吟片刻，对阴影中道：“让我们的人也去查查那具尸体，看看京兆尹的仵作，到底漏掉了什么。” “是。” 萧逐渊 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丞相府的方向。他原本只是将时若视为一颗有趣且可能有用的棋子，如今看来，这颗棋子似乎不甘于被摆布，正试图自己看清棋盘。 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此刻的时若，正坐在书铺后院，对着那抄录的告示，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她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闻到那无名尸身上传来的、带着阴谋气息的腐朽味道。 风暴，或许即将来临。而她，已做好了迎战的初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