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寿宴余波，各府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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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的风波过后，皇宫内外的气氛并未真正平复，反而像暴雨前的闷热，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滞。笙歌鼎沸已成过往，如今宫人们行走间都踮着脚尖，交换眼神时也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触怒了哪位主子，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太极殿的狼藉早已被无声地收拾干净，仿佛那场足以颠覆朝纲的风乱从未发生。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萧逐渊与时若并未立刻出宫。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也压不住那份紧绷。景帝已换下宴服，着一身常袍，坐在案后，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丝如释重负后的松快。 “来了。”他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扫过，“坐吧。” 内侍悄无声息地退下，并掩上了门。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萧逐渊此刻内心还是有些忐忑，陛下此刻心绪最为复杂，我们如此作为他既庆幸又忌惮。如此每一句回话都需谨慎，既要表忠心，又不能显得过于强势。尤其要护住时若，不能让她因今日锋芒太露而被陛下刻意打压。 “今日，你们夫妇二人，真是送了朕一份……惊天动地的寿礼。”景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紫檀桌面。 萧逐渊与时若对视一眼，由萧逐渊开口，声音沉稳：“局势所迫，不得不行此险招，惊扰圣寿，臣与内子有罪。” “罪”景帝轻轻哼了一声，目光转向时若，“萧夫人，你那份验看朱砂的本事，是从何学来朕闻所未闻。” “来了。果然问到这个。母亲的笔记是个万金油的借口，但不能说得太细，言多必失。重点是转移焦点，将功劳归于陛下洪福和对手的疏漏。此刻绝不能流露出任何自得之色。”时若内心一阵腹诽。 时若微微垂首，语气恭谨却不清淡：“回陛下，家母早年留下一些杂学笔记，臣妇闲来翻阅，略通皮毛。加之曾救治西域商人，对其地风物矿藏有所了解，两相印证，才敢在殿前献丑。”她将缘由推给已逝的生母和西域见闻，合情合理。 景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未再深究，转而叹道：“母后……她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话锋一转，带着帝王的冷厉，“长乐宫即日起封闭，一应人等不得出入。北境赵乾，锁拿进京！周延儒下诏狱，三司会审，一查到底！北境军务，暂由……王老将军接管。” 他提到了一个资历极老、在军中威望甚高却一直保持中立的将领，这是一个稳定军心的信号。 一条条指令下达，萧逐渊适时补充些军中交接和案情查证的细节，时若则在一旁安静听着，偶尔在提及物证时，才简洁清晰地补充一两句。夫妇二人默契十足，一个主外掌控大局，一个主内提供关键技术支持，让景帝眼中的审视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倚重。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 昔日权势滔天的太后，如今褪去凤冠霞帔，只着一身素色中衣，孤坐在窗边。窗外是她看了半生的宫墙，如今却如同牢笼。她脸上再无半分雍容，只余下兵败如山倒后的颓废与刻骨的怨毒。殿外巡逻的侍卫脚步声清晰可闻，那是皇帝的儿子，送给她的“孝心”。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要卷土重来！ 宫外，辅国公府。 老辅国公萧远听闻宫中巨变详情后，在书房静坐良久。他召来心腹，第一句话便是：“速去查查，世子夫人回府后，可曾受惊膳房备些安神的汤品送去。” 吩咐完毕，他才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好小子！好媳妇！这一手玩得够狠，够险！直接掀了太后的棋盘，痛快是真痛快！可这后续……陛下如今要用他们，自是百般倚重，可鸟尽弓藏之事，史不绝书。渊儿性子冷硬，如今有了时若这心思玲珑、身怀奇技的媳妇在身边，刚柔并济，倒是互补。只是时若那身世……终究是个话柄。罢了，既已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动起来，替他们稳住后方，震慑宵小！他们两个，这次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却也立下了不世之功。福兮祸所伏，告诉府里上下，今后一切以世子夫人为尊，谨言慎行，闭门谢客。”老国公的态度已然鲜明，萧府的未来，已系于这对年轻夫妇身上。 萧逐渊与时若回到自己的府邸，马车停稳后，时若被萧逐渊小心扶下马车，一路回到他们自己的院落—-“澄心园”。屏退了左右，时若才真正松懈下来，揉了揉因为一直紧绷而有些发酸的脖颈。 “累了”萧逐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比在御书房时低沉柔和了不止一度。他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伸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力道适中地替她按揉着肩颈。 感叹 今日殿上，她站在那里，以纤弱之躯面对滔天权势，眼神却清亮坚定，如同最锋利的刃。那一刻，他心中涌起的不仅是欣赏，更是难以言喻的心疼与骄傲。这是他的妻，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妻。 “还好，”时若接过茶盏，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揶揄，“就是有点后悔，没在殿上多吃两口那盘芙蓉糕，现在倒是饿了。” 萧逐渊闻言，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低笑一声：“我已让厨房备了宵夜，都是你爱吃的。” 正说着，丫鬟端着热腾腾的鸡丝粥和几样精致小菜进来。两人相对而坐，在微黄的灯光下安静用着宵夜，白日里的刀光剑影、殿前风波，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温馨的一方天地之外。 “接下来，怕是不会太平静。”时若轻声道。 “无妨。”萧逐渊夹了一筷子清爽的笋丝到她碗里，语气笃定，“风雨来时，我们一同担着便是。” 时若点头呢喃着：“是啊，一同担着。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陌生的世界，不再需要独自隐藏秘密。有你在身旁，仿佛再大的风浪，也变得可以承受。” 简单的对话，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显亲密无间。 与此同时，城中丞相府内也是甚平静。 时珩得知宫中惊变的全过程后，在自己院中激动得来回踱步，眼中满是崇拜与向往：“阿姐和姐夫太厉害了！”他冲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奋笔疾书，那是写给时若的家信，字里行间满是关切、敬佩，以及自己定要努力科举，将来为姐姐姐夫分忧的雄心壮志。 夜色深沉，京中无数府邸灯火难眠，都在消化着这场宫廷巨变带来的冲击。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澄心园内，一对刚刚携手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年轻夫妻，正享受着暴风雨眼中，短暂却珍贵的宁静。 他们都明白，扳倒太后只是一个开始，朝堂的暗流不会停歇，北境与西域的隐患更未消除。但此刻，他们在一起，便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