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哪里是在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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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让的兵和大理寺的官差联合起来，开始挨家挨户地进行地毯式搜查。 这回可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头百姓，一律同等待遇，谁也不能搞特殊。 可惜唯独没有人去查城中的破庙，更没有人去留意城中的乞丐。 京城里头，从东市到西市，从南城到北城，简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就连广粤轩，也没能幸免。 两天之内，愣是被不同批次的官兵，穿着不同的号衣，里里外外翻箱倒柜地搜了两遍。 柜子里的碗碟被挪了位置，储藏间的货物被翻得乱七八糟，客人们远远瞧见这阵仗，更是吓得绕道走，生怕沾上晦气。 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田甜草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着急。 而段俏颜现在闭上眼睛就是那两个黑窟窿和那截人桩，吃饭没滋味，闭上眼就惊醒。 虽说平日里也是个有主见的，可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从来没亲眼见过这种只在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血腥场面。 那天在城西荒地里看到的景象，一直在了她脑子里，挥都挥不去。 回来当天晚上她就发起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裹着两层棉被还直打哆嗦，牙齿磕得咯咯响。 过一会又觉得热，胡乱踢开被子，额头上全是虚汗，嘴里还断断续续说着胡话。 漂亮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却干得起了皮，看着就让人揪心。 薛让那边正被案子搅得焦头烂额，白天要调度兵马全城搜查，晚上还要和李杰碰头分析线索，忙得脚不沾地。 可一听说段俏颜病倒了，他立刻让李泉等人盯着，自己则骑着马就冲了回来。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安昭她们正围着床榻急得团团转，汤药喂进去一半，洒出来一半。 薛让二话不说，直接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自己挽起袖子就坐到了床边。 他伸手探了探段俏颜滚烫的额头，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去打盆凉水来，要井里刚打上来的那种。”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接下来的两天，薛让几乎是连轴转。 天不亮就得出门去衙门点卯，布置一天的搜查任务，往往忙到日头偏西才能抽身回来。 一回来，官服都顾不上换，就先冲到段俏颜屋里，接手照顾的活。 他那么一个惯于舞刀弄棒的大男人，照顾起人来竟也透着一股子执拗的细心。 他用浸了凉水的帕子，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她擦拭额头、脖颈和手心，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喂药的时候更是耐心，一小勺一小勺地吹温了，小心翼翼地撬开她干裂的嘴唇喂进去，看她皱着眉咽下了，才稍稍松口气。 夜里他就搬个凳子守在床边，实在困极了就抱着胳膊靠在床柱上眯瞪一会，段俏颜稍微有点动静，他立刻就会惊醒，俯身过去查看。 段俏颜虽然烧得昏沉，但偶尔也有清醒的片刻。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几次都看见薛让靠在床边，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连那身常穿的玄色劲装都带着明显的褶皱。 他显然累极了，哪怕在打盹，眉头也是紧紧拧着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段俏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胀。 她知道自己这病来得不是时候，给他添了天大的麻烦。 他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京城安危，圣上追责，哪一样都能压死人，现在还要分神来照顾她…… 这么想着，一股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心疼的情绪涌了上来，比发烧本身更让她难受。 等到第三天早上，烧终于退下去一些，人也有了点精神。 安昭端来一碗熬得糯糯的白粥和几碟清淡小菜。 搁在平时，段俏颜肯定没什么胃口，但今天，她看了一眼那粥，又抬眼看了看坐在床边，正用手按着眉心缓解疲惫的薛让。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薛让立刻伸手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来，慢慢喝点粥。”薛让端起碗，习惯性地拿起勺子要喂她。 段俏颜却摇了摇头，伸出还有些发软无力的手，轻轻接过了他手里的碗和勺子。 “我自己来。”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薛让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倔强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段俏颜低下头，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白粥，明明胃里还是一阵阵发堵，没有任何食欲，甚至闻到味道都有些反胃。 可她硬是逼着自己，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屏着呼吸送进了嘴里。 粥的味道寡淡，在她嘴里味同嚼蜡。 她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强迫自己的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 一勺，两勺……她吃得极慢，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拿着勺子的手抖得更明显了。 薛让在一旁看着，起初是疑惑，随即眼神慢慢变了。 他看着她又舀起一勺，明明吞咽得十分困难却不肯停下。 看着她苍白脸上那近乎固执的神情，这丫头，哪里是在吃饭分明是不想再拖累自己。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撞进薛让的心口，又酸又麻，让他几乎有些无措。 他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过好一会，才勉强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等他再转回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伸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额角的汗珠，哑声道：“慢点吃，别急。” 他此刻能给的，就是默默陪着她，看着她把粥，一口一口地吃完。 尽管朝廷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闹得满城风雨，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搜查盘问，可案情依旧是没有半点进展。 现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别说脚印、车辙印了，连个像样的线索毛都没留下。 那包裹伤口的麻布，是最廉价、最普通的粗麻布，随便哪个杂货铺都能买到，根本没法查。 药液成分倒是验出来了，乱七八糟混了好几种，可偏偏都是市面上常见的药材，东家买点西家凑点就能配出来，想靠这个找到源头，无异于大海捞针。 再查西城林大人家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问了个遍，他家老实巴交一辈子，根本没跟人结过仇怨，跟之前人皮灯笼案的受害者，同样是驴唇不对马嘴，毫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