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魔的餐桌与石缝间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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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餐桌”。 向导“石头”这个充满原始恐惧的称呼，为那片黑色的岩石区域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随着他们的靠近，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连风掠过沙丘的嘶嘶声都变得微弱。那股冰冷的、属于“净世教团”的“味道”在这里变得浓郁，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每一粒沙砾，每一块岩石。 黑色的岩石并非连绵的山脉，而是一片巨大、杂乱、仿佛被某种巨力随意抛掷在此的玄武岩群，它们狰狞地刺破沙海表面，形成一片面积广阔的、充满裂隙和阴影的迷宫。白日残留的余温在这里迅速消散，只剩下岩石本身吸收又释放的阴冷。 “入口……应该在那边。”“石头”指向岩石群深处一个尤其黑暗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般的裂缝，“古老的歌里说，那是‘恶魔的食道’。” “这起名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提振士气。” 林风看着那黑黢黢的裂缝，忍不住低声吐槽，试图驱散一些心头的沉重。 苏小婉已经开始了扫描工作。“岩石结构稳定，但内部存在大规模空洞。检测到微弱的、非自然能量流从裂缝深处散发出来，频谱分析与‘信仰之毒’及深空设备干扰信号存在重叠。”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可以确定，核心据点就在下面。” 叶晚晴站在林风身侧，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防护服袖子。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好多……‘线’……”她声音细微地颤抖着，眼神有些涣散，“从……从那个‘洞’里伸出来……连着……好多地方……天上……地下……还有……‘沙沙’响的东西……在下面……动……” “沙沙响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指“沙噬者”。而“线”连接天地，印证了之前关于他们利用深空设备和地脉能量的推测。 “石头”在距离裂缝还有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恐惧。“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下面的路……是给死人和恶魔走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某种兽骨和彩色石子串成的护身符，塞到林风手里，“拿着这个……也许……能骗过沙子的眼睛。” 林风接过那带着体温和汗渍的粗糙护身符，郑重地道谢：“谢谢，石头大哥。回去的路，你自己小心。” “石头”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漆黑的裂缝，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在脑子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蹒跚却异常迅速地消失在了来时的沙丘之后。 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面对这片被称为“恶魔餐桌”的黑色岩石，以及那条通往未知的“食道”。 “先在外围建立临时观测点，进行二十四小时环境与能量监测。”苏小婉做出了谨慎的决定，“我们需要掌握它的能量波动规律和可能的守卫活动周期。” 他们在距离裂缝约五十米处，找到了一处由几块巨大黑岩天然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凹陷处，作为临时营地。苏小婉迅速布设下几个伪装成石块的能量传感器和微型摄像头，对准了裂缝方向。林风则帮忙清理出一块地方，让叶晚晴能够休息。 夜幕迅速降临。沙漠的寒冷再次来袭，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的寒冷中夹杂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异味”，让人心神不宁。他们没有生火，只能依靠化学加热灯和彼此的体温抵御寒意。 轮到他守夜时，林风坐在营地边缘，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个如同黑洞般的裂缝。星空依旧璀璨，但在此地望去，那些星辰仿佛都带着一丝冷漠和疏离，仿佛在刻意避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苏小婉也没有睡，她坐在加热灯旁，平板上显示着传感器传回的实时数据流。 “能量读数在缓慢上升，尤其是在地底深层。”她低声通报，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波动模式显示，有某种大型装置正在周期性启动，可能是……维持那个‘网’的核心。” 林风点了点头，心情沉重。他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雷击木牌和“石头”给的护身符，又看了看身边蜷缩着、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安地蹙着眉的叶晚晴。 “我们会成功的，对吧”他像是在问苏小婉，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苏小婉操作平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加热灯的光芒在她镜片上跳跃，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成功率基于已知变量计算为41.2%。但……”她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叶晚晴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无法量化的正向变量。她的感知，多次引导我们找到了关键。” 就在这时，叶晚晴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 “晚晴”林风立刻凑过去，担心地问，“又做噩梦了” 叶晚晴摇了摇头，抬起脸，月光下，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但没有眼泪。“不是噩梦……”她声音带着鼻音，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这里……好难受……像被……好多冰冷的针……扎着……” 她望向裂缝的方向，眼神充满了痛苦和……一种奇异的共鸣“那个‘空洞’……它在‘哭’……”她语出惊人。 “哭”林风和苏小婉都愣住了。那个试图吞噬星光、编织巨网的恐怖存在，会“哭” “嗯……”叶晚晴努力组织着语言，“不是悲伤的哭……是……是‘饿’的哭……是‘孤单’的哭……它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饿’和……‘想要’……” 这个描述让林风和苏小婉陷入了沉思。如果“吞星之眼”并非纯粹的邪恶意志，而是一种基于某种本能（比如饥饿、孤独）的、近乎自然现象般的恐怖存在，那么“净世教团”是在利用它，还是在……喂养它或者两者皆有 第二天白天，他们轮流监视，并未发现任何人从裂缝中进出。能量读数依旧在缓慢而稳定地攀升。苏小婉尝试用长焦设备观察裂缝内部，但 beyond 入口处几米，就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午后，林风在营地附近巡逻时，无意中在一处岩石的缝隙里，发现了几片破碎的、现代化的食品包装袋，以及一个被踩扁的能量饮料罐。上面印着的文字和logo，与他们在仓库发现的零件一样，都属于同一个西方国家的某个知名户外品牌。 “看来这帮‘考古学家’生活品质不错。”林风将垃圾带回营地，“在‘恶魔的餐桌’上开派对，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苏小婉检查了一下包装袋的生产批号：“生产日期是四个月前。与他们承包遗址的时间吻合。这说明他们的人员活动频繁，并且……缺乏基本的环保意识。”她最后一句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叶晚晴则拿起那个踩扁的饮料罐，放在耳边轻轻摇了摇，里面还有少许残留的液体。她皱起了小鼻子：“这个……‘味道’最浓……不好闻……” 这些生活垃圾进一步证实了据点内部人员的活动和习惯，虽然琐碎，但也是宝贵的情报。 夜幕再次降临。决定性的潜入行动，将在下一个黎明时分展开。在最后的一次战前准备中，三人围坐在微弱的加热灯旁。 苏小婉将分析出的能量波动低谷期、推测的守卫换岗间隙（基于垃圾丢弃频率和能量周期性波动关联分析），以及裂缝入口处可能的传感器类型（基于能量残留特征）一一说明。 林风检查了所有装备，将“时之沙”仿制品和定位胶囊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他看向叶晚晴，女孩正低着头，用手指在沙地上无意识地画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还有一个被线条胡乱涂掉的、带着触手的眼睛图案。 “晚晴，”林风轻声叫她，“明天，跟紧我。如果感觉到任何危险，立刻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叶晚晴抬起头，看着林风，眼中的恐惧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光芒。她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小拇指微微翘起。 林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也伸出小拇指，和她轻轻地勾了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叶晚晴用极其轻微、却异常认真的声音，念出了这句孩童的誓言。 苏小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这略显幼稚却无比郑重的仪式。她只是默默地，将自己装备包里的一个非必要但能提供额外照明的强光手电，调整到了最容易取用的位置。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在“恶魔的餐桌”边缘，微弱的誓言与理性的准备交织，三人如同即将投入熔炉的星火，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