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光下的等待与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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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寒意最为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凝固思绪。临时营地的化学加热灯努力散发着微不足道的暖意，光芒在三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距离预定的潜入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这是一段被无限拉长、充斥着紧张与沉默的等待。 林风靠坐在岩石上，反复检查着手中的“时之沙”仿制品，那缓慢旋转的灰色沙漏虚影仿佛也映照着他内心的焦灼。他的目光不时瞥向远处那个如同巨兽喉咙般的裂缝入口，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回望着他。 “能量波动进入预测的低谷期，持续时间预计四十七分钟。”苏小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看着平板上的数据，语气如同播报天气，“环境传感器未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靠近。目前是安全的。” “安全……” 林风扯了扯嘴角，“待在‘恶魔的餐桌’边上说自己安全，这话听起来就跟在炸药库旁边点烟一样靠谱。” 一直安静抱膝坐着的叶晚晴，忽然轻轻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有点饿了。” 这声小小的抱怨，在这极度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异常真实。连苏小婉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装备包里拿出几块高能压缩口粮递过去。 叶晚晴接过那块看起来就毫无食欲的灰色方块，小脸皱成了一团，没有立刻吃，只是拿在手里，眼巴巴地看向林风。 林风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心里一软，无奈地笑了笑。他想起自己背包侧袋里好像还剩下最后一点从“山鹰之巢”顺手拿的、本地特色的风干肉条。他翻找出来，果然还有小半包。 “喏，尝尝这个，虽然硬得能当武器，但总比那‘灰色砖头’强点。”林风将肉条递给叶晚晴，又掰了一小块递给苏小婉，“苏大学者，也补充点能量光靠数据可扛不住饿。” 苏小婉看着递到面前的肉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低声道：“谢谢。”她小口地、极其斯文地咬了一下，发现确实很硬，便不再勉强，只是拿在手里。 叶晚晴则像只小松鼠一样，努力地用牙齿磨着肉干，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那专注又费劲的样子，倒是驱散了不少她眉宇间的恐惧和阴郁。 林风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自己也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嚼得嘎嘣响。“怎么样是不是比e-515的‘悲伤’有嚼劲多了” 叶晚晴被他的话逗得眼睛弯了一下，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嗯！有……太阳的味道！” 苏小婉看着两人的互动，沉默地低下头，在自己的平板记事栏里，于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旁边，用极小的字体添加了一条：「备注：后续长途任务，需考虑纳入更多样化、易于接受的食物选项，以维持士气及特定成员（叶）的生理心理状态。」 吃完简单的“夜宵”，身体的暖意似乎驱散了一些心里的寒意。叶晚晴的状态明显放松了一些，她靠在岩石上，看着头顶那片因为远离尘世而格外清晰的星空。银河倾泻，星子低垂，仿佛伸手可及。 “真好看……”她喃喃道，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些冰冷而遥远的光点，“如果没有……那些‘线’……就好了……” 林风也仰起头，这片星空与他记忆中城市里被霓虹灯稀释的夜空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敬畏的壮美。他顺着叶晚晴手指的方向，虽然肉眼看不到任何“线”，但他能想象，在叶晚晴的感知中，这片璀璨的星海正被无数冰冷的、来自地下深处的“线”缠绕、拖拽。 “等我们把下面的麻烦解决掉，”林风轻声说，像是在对叶晚晴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发誓，“这里的星星，一定会更好看。” 苏小婉也抬起头，但她看的不是星星的美丽，而是它们的位置和亮度。“根据星图定位，我们目前坐标与目标遗址中心点偏差小于百分之零点三。天文观测数据可用于校准后续的深度定位。”她永远是那么理性，但也补充了一句，“抛开异常能量干扰，此地的光学观测条件确实属于顶级。”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从脚下传来，如同大地深处的一声叹息。岩壁上的细小沙砾簌簌落下。 三人瞬间警觉起来。林风下意识地将叶晚晴护在身后，苏小婉立刻看向平板。 “轻微地质活动，震级小于1级，源深度约一点五公里。”她快速分析，“与能量读数波动无直接关联。可能是正常的板块微调。” 但叶晚晴却抓住了林风的胳膊，手指微微用力。“不是……地震……”她声音带着一丝惊悸，“是那个……‘大家伙’……它翻了个身……” “沙噬者”林风和苏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仅仅是翻个身就能引起地表的轻微震动，那个存在于传说和叶晚晴感知中的怪物，其本体究竟有多么庞大 这个小插曲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等待的时间变得更加难熬。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缓解叶晚晴的不安，林风开始没话找话。“苏研究员，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公款旅游了虽然景点有点……特别。” 苏小婉头也不抬：“任务期间的所有开销均记录在案，并需提交详细报告。不存在‘旅游’性质。” “好吧，那就是‘地狱难度’的学术考察。” 林风从善如流地改口，“回头报告你来写，我就负责‘体验’部分。” “可以。你的主观体验报告将作为行为模式分析的补充材料。”苏小婉一本正经地回答。 叶晚晴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不太明白“公款旅游”和“学术考察”的具体意思，但看着林风试图搞怪而苏小婉认真回答的样子，她忍不住又轻轻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看到她笑，林风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别怕，有我们在呢。” 叶晚晴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忙碌的苏小婉，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伸出自己没有握紧林风衣角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苏小婉防护服的衣摆。 苏小婉操作平板的手指顿住了。她低下头，看着叶晚晴那只纤细、因为用力而指节有些发白的手，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在叶晚晴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没有言语，只有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 林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在这片被死亡与疯狂觊觎的沙漠深处，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三个人，以三种不同的方式，紧紧联结在一起。 东方的天际线，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亮光，驱散了最浓重的夜色。星辰的光芒开始渐渐黯淡。 苏小婉关闭了平板，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时间到了。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最后的等待结束。通往“恶魔食道”的征程，即将开始。而他们彼此掌心的温度，与眼中坚定的光芒，将是穿透前方黑暗的唯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