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书房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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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岁晚跟着苏培盛穿过回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书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看见胤禛正站在紫檀木案前，手中摩挲着那枚她送出的青玉玉佩。 “你让春桃去了福晋那里”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平稳。 姜岁晚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起身时目光落在他指尖的玉佩上。那是她上月托苏培盛换银子时，故意留在账房的那枚。 “王爷明察。”她垂首应道。 胤禛终于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他放下玉佩，拿起案上一本册子。 “说说看，春桃为何去找福晋” 姜岁晚向前走了两步，在离书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春桃送来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年侧福晋与边军将领的银钱往来。” “账册现在何处” “在福晋手中。”她看见胤禛眉头微蹙，立即补充道，“但妾身仔细看过，其中有些记录不太对劲。” 胤禛的手指在案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哪里不对劲” “账册中间有几页，记录着王爷名下私兵的粮饷明细。”姜岁晚直视着他的眼睛，“可发放日期与王爷实际行程对不上，经手人名单里还出现了已经调离的官员。” 胤禛的手指突然停住。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 “你确定” “妾身不敢妄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妾身昨夜抄录的疑点。” 胤禛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眼神骤然锐利。“这些细节，你还告诉过谁” “除了王爷，再无他人。”她顿了顿，“连福晋也不知道私兵记录的事。” 他转身走回案前，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掉。“你可知私造兵册是什么罪名” “轻则削爵，重则圈禁。”姜岁晚声音很轻，“正因如此，妾身才觉得这账册来得蹊跷。” 胤禛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把账册交给本王” “因为送账册的人也很可疑。”她实话实说，“春桃说是从年氏密室偷的，但她的伤口太整齐，不像搏斗所致。而且她手上的旧伤，分明是常年握笔留下的，不像洗衣丫鬟的手。” 胤禛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你怀疑这是陷阱” “妾身只是觉得，该多留个心眼。”她微微低头，“在没查明真相前，把账册交给福晋最稳妥。既能保护证据，又能避免被人利用。” 胤禛走回她面前，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姜岁晚，你究竟是谁的人” 她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妾身只是王府的一个格格，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安稳”他松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从你开小厨房那日起，这王府就没安稳过。” 她忍不住反驳：“若不是王爷克扣月例，妾身也不必想办法赚银子。” 胤禛被她噎得一时无言，转身从案上拿起一本册子扔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姜岁晚翻开册子，发现这是王府近三个月的账目。她快速浏览着，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几个项目的支出数额不对。”她指着其中一页，“采买胭脂水粉的开支，比上月多了三倍。修缮东厢房的费用，也高得离谱。” “还有呢” 她继续往后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些账目做得太漂亮了，每笔支出都合情合理，但加起来的总额远超常规。像是在掩盖更大的亏空。” 胤禛在她身旁坐下，手指点着册子上一行数字。“这是年氏院里的开支。” 姜岁晚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察觉账目有问题，才会扣下她当账房。这些日子让她查账，是在试探她的能力，也是在借她的手收集证据。 “王爷既然早知道，为何不直接处置” “牵一发而动全身。”胤禛合上账册，“年氏背后是年羹尧，动了她，边军就会生变。” 姜岁晚想起账册上那些边军将领的名字，突然明白了他为何如此谨慎。这已经不单纯是后院争斗，而是关系到朝堂格局。 “那本假账册，可能是有人想借王爷之手除掉年氏，也可能是想试探王爷的底线。”她分析道，“但无论如何，对方已经盯上王府了。” 胤禛注视着她，眼神复杂。“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妾身只是惜命。”她老实说道，“在王府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既然已经被卷进来，就只能想办法自保。” 门外传来苏培盛的咳嗽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有人靠近。 胤禛起身走回书案后，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既然你精通账目，从明日起，王府所有账册都交给你核对。” 姜岁晚愣了一下，“这不合规矩...” “这是命令。”他打断她，“每月给你加十两银子的例钱。” 她立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十两银子，够她小厨房半年的开销了。 “妾身遵命。” 胤禛从抽屉里取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这是出入账房的令牌，收好。” 她上前接过令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 “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妾身先告退了。” “等等。”胤禛叫住她，“今晚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福晋。” 姜岁晚点头应下，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那春桃...” “福晋会处理。”胤禛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管做好分内的事。” 她行了个礼，退出书房。苏培盛守在门外，见她出来，递给她一个食盒。 “格格还没用早膳吧这是厨房刚做的点心。” 姜岁晚接过食盒，闻到里面飘出的桂花香，突然觉得饿了。她向苏培盛道了谢，提着食盒往回走。 晨光已经洒满庭院，几个丫鬟正在打扫落叶。她们看见姜岁晚，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回到自己的小院，她关上门，打开食盒。最上层放着几块桂花糕，下面却压着一本小册子。她拿出来一看，竟是王府所有下人的名册和月例记录。 册子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字条，上面是胤禛的字迹：“三日内查清所有账房人员的背景。” 姜岁晚捏着字条，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十两银子，果然不好赚。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化开。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至少，她还有个小厨房可以赚外快。 窗外传来丫鬟们的说笑声，一切看似如常。但姜岁晚知道，从她接过那枚令牌起，她在这个王府的位置已经彻底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