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甲胄藏密血字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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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抱着萧晚冲出铁门的瞬间,火光从楼内炸开。热浪掀翻了巷口的砖墙,碎石飞溅,他侧身护住妹妹,后背撞在对面墙上。灰尘扑了一脸,他没松手,指节死死扣着她的肩膀。 “哥……”萧晚声音发抖,“他们还在下面。” “我知道。”萧砚抬头看天。浓烟滚滚,遮住了半边夜空。远处传来警笛声,但很远,至少要十分钟才能到。 他把萧晚交给陈伯:“带她走,去西街老宅,别回头。” “少爷——” “执行命令。”萧砚打断他,转身看向废墟。 门框已经塌了一半,焦黑的木头压着一块金属物件。他走过去,一脚踢开碎木,蹲下身。 四副甲胄。 样式古老,像是清末禁军用的制式装备。表面烧得发黑,边缘卷曲,但胸甲部分还完整。他伸手摸过去,指尖触到一道刻痕。 不是划的,是用刀一点一点凿出来的字。 他掏出随身小刀,刮掉表面碳灰。字迹慢慢露出来。 【戊申年七月初九,沈氏女婴调包,真女流落王家屯,假女入府。】 萧砚呼吸一滞。 戊申年,正是简凝出生那年。 他继续清理,下面还有字。 【知情人:沈夫人、奶娘周氏、接生婆刘婆子。周氏已死,刘婆子居城南柳条巷。】 最后是一行小字。 【萧家灭门非政变,乃谢氏借刀杀人,主谋谢云启,同党裴渊未定。】 萧砚的手停在最后一句上。 裴渊 不可能。 那人虽与谢云启合作,但从不参与私仇。五年前那场屠杀,他查了三年,所有线索都指向谢云启独揽全局。裴渊只是事后接收了北方防区,根本没动手。 这甲胄是谁留下的 他翻过甲胄,背部内衬缝着一块布条。布料已经脆化,轻轻一扯就裂开。里面藏着一张薄纸,折叠成指甲盖大小。 展开后,是一张名单。 上面列着十二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职务和标记。有些画了红圈,有些打了叉。最上面三个名字被墨涂黑,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启。 谢云启的“启”。 他盯着这张纸,脑子转得极快。 这不是普通的证据。这是有人提前埋下的局。而且对方知道他会来,也知道他会翻这副甲胄。 谁会知道 陈伯不知道。简凝也不知道。连他自己都是临时决定冲进来的。 除非…… 有人比他更早到过这里。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火还在烧,但地下室入口被炸塌了,短时间内没人能下去。他低头再看甲胄,发现左肩甲内侧有磨损痕迹。 像是长期佩戴留下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之前拍的照片。那是几天前在谢家祠堂拍的,一张老照片,拍的是清末一支禁军队列。队伍最前排站着一个军官,穿着同样的甲胄。 那人脸上被打了个红叉。 而那副甲胄的左肩,也有同样的磨损。 萧砚把照片和实物对比,位置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这副甲胄曾经属于那个军官。而这个人,被人刻意从历史里抹掉了。 他收起纸条,正要离开,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公用电话号码。 他接起来。 “是我。”简凝的声音传来,“我打了电话。” “谢云启呢” “他死了。” 萧砚脚步一顿。 “什么” “枪击后送医,刚传来的消息。抢救无效,失血过多。”简凝顿了顿,“但我查了医院记录,那个手术室根本没有进行过抢救。他根本没进医院。” “调包了。” “对。我现在在他办公室,找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 “一件旧军装。胸口别着一枚勋章,编号和你那副甲胄上的刻印一致。” 萧砚眼神一冷。 “你别碰它。” “已经碰了。”简凝说,“上面有字,写着‘戊申戍边营总教头’。” 又是戊申年。 他握紧手机:“你现在在哪” “还在办公室。门口有守卫,但我能应付。问题是,这间屋子太干净了。所有文件都被销毁,只有这件衣服留在保险柜里,像故意留给我的。” “那就是陷阱。”萧砚往前走,“你马上出来。” “等等。”她声音压低,“我发现地板有点松。撬开了一块,下面有个暗格。” “别动!” 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接着是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有人进来了。”简凝迅速说,“穿军装,不是谢家的人。” “记住,别信任何自称救你的人。”萧砚加快脚步,“如果他们提到裴渊,立刻挂断电话,换线打给我。” “好。” 电话挂了。 他拨回去,提示关机。 萧砚站在巷口,手里攥着那张名单。风把灰吹进眼里,他眨了一下,视线模糊了一瞬。 但他没停下。 他知道现在必须做一件事。 找到刘婆子。 城南柳条巷离这里不远,步行二十分钟。他拦了辆黄包车,报了地址。车夫看他满身烟灰,没敢多问,甩开膀子就跑。 到了巷口,他给了一块钱,比价高了三倍。车夫愣住,他已走远。 柳条巷窄,两边房子老旧。他一家一家问过去,直到第七户。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 “刘婆子”他问。 老人眯眼看他:“你是谁” “萧家的人。” 老人脸色变了,想关门。 萧砚一手抵住门板:“我知道戊申年的事。你也知道真千金被调包了,对不对” 老人手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看看这个。”他拿出甲胄上的布条,展开给她看。 老人盯着那行字,嘴唇开始哆嗦。 “这……这是老赵的笔迹。” “老赵是谁” “戍边营的医官。”她低声说,“当年负责登记所有士兵信息。这甲胄是他的遗物,怎么会……” “他在哪” “死了。”老人摇头,“五年前就被杀了。说是偷盗军资,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太多。” 萧砚盯着她:“你知道简凝是谁的女儿” 老人沉默很久,才开口:“她是沈家的血脉,但出生那天,有人给了奶娘五百大洋,让她把孩子换了。真女送去乡下,假女留下继承家产。” “谁给的钱” “我不知道。”老人摇头,“但送钱的人戴着翡翠戒指,左手无名指。” 谢云启。 萧砚记下这个细节。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原先还有一个。”老人说,“接生时在场的副手,后来去了北平,在一家诊所当护士。姓林。” “名字呢” “林秀兰。” 萧砚把名字记在纸上。 他正要走,老人突然拉住他袖子。 “你小心。”她说,“这事牵扯的不只是沈家。当年参与调包的,还有宫里出来的人。他们现在都藏在暗处,等的就是有人把真相挖出来。” “然后呢” “然后你就活不成了。”老人松开手,“我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 萧砚走出巷子,天已经开始亮。 他站在街角,掏出钢笔,在名单背面写下三个新名字: 刘婆子 林秀兰 老赵(已故) 然后划掉刘婆子,在旁边写了个“可信”。 他抬头看东方。 太阳刚冒头,照在街边一辆黑色轿车上。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军装的男人。 裴渊。 他站在车旁,朝萧砚招手。 萧砚没有动。 裴渊走近,看了看他手里的名单。 “你拿到了”他问。 “拿到了。” “打算怎么办” “找人。”萧砚收起纸,“一个一个,把话说清楚。” 裴渊点点头:“需要兵,随时找我。” “我不信你。” “我知道。”裴渊笑了,“但你现在没别的选择。” 萧砚看着他腰间的枪套。 皮扣是新的,还没磨开。 他忽然问:“你昨天晚上在哪” “在家。”裴渊说,“喝酒,睡得早。” “有人能证明” “我老婆。”裴渊反问,“你怀疑我” 萧砚没答。 他转身要走。 裴渊在后面说:“谢云启死了,但事情没完。你要是真想查到底,就得进档案馆。” “哪个” “军务司地下库。密码是六位数,开头是戊申。” 萧砚脚步一顿。 “你怎么知道” 裴渊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转身上了车。 引擎发动,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萧砚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纸。 风把纸边吹了起来。 他看见最后一行字的墨迹有点晕染。 凑近一看,原来“裴渊未定”四个字下面,还有一道极细的划痕。 像是有人后来加的。 两个字: 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