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灰衣挡箭承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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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站在街角,手里的名单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他刚把纸收进内袋,眼角余光就扫到巷口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那人穿着灰布长衫,背对着他蹲在墙根下,像是在捡什么东西。 萧砚没动。 上一秒他还和裴渊说完话,下一秒这人就出现在这里。太巧了。 他慢慢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摸到腰侧的枪柄。枪是陈伯前天塞给他的,说防身用。他一直没开过火。 灰衣人站起来了。 他转过身,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右眼几乎睁不开。左手垂着,袖口磨得发白。 “你就是萧家少爷”声音沙哑。 “你是谁” “刘婆子让我来的。”他往前走了一步,“她说你会去柳条巷,让我等你。” 萧砚盯着他:“她没提过你。” “她不敢提。”灰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是老赵的儿子。那个戍边营的医官,五年前被人杀了。” 萧砚脑子里一紧。 老赵……甲胄上的笔迹。 “你有什么证明” 灰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扔了过来。萧砚接住,上面刻着“戊申戍边营医务组”。 和甲胄上的编号对得上。 “我爹死前把东西分了三份。”他说,“一份给了刘婆子,一份给了林秀兰,最后一份在我手里。但我一直没敢拿出来,直到昨晚有人烧了我家。” “谁烧的” “不知道。”他摇头,“穿军装的人,但不是正规部队。他们翻东西,找的是一个木盒。我没让他们找到。” “盒子在哪” “在我身上。”他拍了拍胸口,“但我不确定该不该给你。” 萧砚冷笑:“你觉得你现在能保住它” 灰衣人没说话。 两人对峙了几秒,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拐过街角,速度不慢。 萧砚眯起眼。 车窗贴了膜,看不见里面。但它开得太直,像是冲着这边来的。 他抬手示意灰衣人后退。 车速没减。 “躲开!”萧砚猛地扑过去,把人撞向旁边堆货的木箱。 轮胎擦地的声音刺耳响起。 砰! 枪响了。 子弹打在木箱上,碎屑飞溅。第二枪紧跟着射来,打中灰衣人的左肩。他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萧砚拔出手枪,趴在地上瞄准。 第三枪从车里射出,打偏了。 他扣动扳机,连开两枪。第一发打中车头,第二发击碎前灯。车子猛打方向,撞上对面电线杆,停住了。 “别死。”他对灰衣人说了一句,起身朝轿车逼近。 驾驶座没人。 后排车门打开一条缝。 他靠近时,忽然听到金属碰撞声。 是弹壳落地的声音。 他立刻蹲下,同时听见第四声枪响。 子弹擦过他手臂,火辣辣地疼。 车内传来脚步声,一个人走了下来。 穿着军装,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萧砚举枪对准他:“站住。” 那人没停。 走得越来越近。 五米、三米、一米。 他抬起手,摘下帽子。 是谢云启。 萧砚手指僵在扳机上。 不可能。简凝说他死了。医院没有抢救记录,人被调包了。可眼前这个人,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呼吸平稳,眼神阴沉。 “你很意外”谢云启开口,声音和以前一样轻,“你以为我真会死在那种地方” 萧砚没回答。 他记得自己接过电话,简凝说谢云启死了。然后他去了柳条巷,见了刘婆子,又见了裴渊。 但现在想来—— 那通电话,来得太快了。 简凝怎么会刚好知道医院的情况她不是应该在谢家办公室吗 他脑子转得极快。 有人想让他相信谢云启死了。好让他放松警惕,走进某个局。 而这个灰衣人,就是诱饵。 “你把我当傻子”萧砚终于开口。 “我一直觉得你聪明。”谢云启往前一步,“但你有个毛病——太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是女人。” 萧砚握紧枪。 “简凝呢” “她在安全的地方。”谢云启笑了笑,“比你想象的要近得多。” 萧砚突然想起什么。 那份名单。背面写着三个名字。刘婆子、林秀兰、老赵。 老赵已故。 可眼前这个灰衣人,说是老赵的儿子。 他猛地回头。 地上的人已经不在原地。 刚才他被谢云启吸引注意力,忘了那边。 现在木箱后面空了,只有血滴在地上,连成一条线,往巷子深处延伸。 萧砚咬牙。 他不能追,也不能留。 谢云启既然出现,说明整个区域都在监视中。 他必须换地方。 “你在找真相”谢云启站在车旁,语气像在聊天,“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比如,为什么你爹当年非要把你许给简凝。” 萧砚没看他。 “因为沈家掌握着一份名单。和你现在手里的那份一样。但他们只有一半。另一半,在萧家老宅的地窖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去过。”谢云启戴上手套,“十年前我就挖过一次。可惜只拿到半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字——‘庚午’。” 萧砚记起来了。 庚午年,是他出生那年。 也是萧家开始衰败的起点。 “你还想知道什么”谢云启问。 “不想知道。”萧砚后退一步,“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哪件” “你是不是真的活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枪就射。 谢云启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子弹打在他脚边,激起一片尘土。 他脸色变了。 “你变了。”他说,“以前你不会先动手。” “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信任错人。”萧砚转身就跑。 他沿着小巷往西,脚步不停。身后没有追兵,但他不敢放慢。 十分钟后来到一家药铺门口。这是陈伯安排的临时落脚点,门面小,后门通三条巷子。 他推门进去。 柜台没人。 屋里有股中药味,混合着血腥气。 他顺着味道往里走,看见地上有拖拽痕迹。 一直通向后屋。 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 灰衣人躺在地上,胸口全是血。手里还抓着那个木盒。 盒子开了。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那张写着:《戍边营人员亲属登记册》。 萧砚蹲下,伸手探他鼻息。 还有气。 “撑住。”他说,“我叫大夫。” 灰衣人忽然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听我说……”他喘着气,“我爹留下的不只是名单。还有一个名字。那个下令调包婴儿的人,代号‘龙尾’。” “谁是龙尾” “我不知道……但我见过他一次。在戍边营旧址,他和沈夫人一起离开。时间是……戊申年七月初十。” 萧砚脑子里一震。 七月初九调包,七月初十见面。 他们是同谋。 “还有……”灰衣人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谢云启不是主谋。他只是执行者。真正下令杀你们全家的,是……” 话没说完,手一松,头歪向一边。 萧砚试了试脉搏。 没了。 他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登记册。 外面天已经亮透了。 阳光照进来,落在木盒边缘。 他忽然发现盒子底部有层夹板。掀开后,里面藏着一枚钥匙。 铜的,样式老旧。 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 【北平西城区,仁济诊所,二楼档案柜,编号307。】 字迹工整。 不是打印的,是手写的。 他把钥匙攥进掌心。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他迅速把东西收好,翻窗出去。 刚跳下后院墙,就听见药铺里传来翻找声。 有人在喊:“看看有没有血迹!一定在这附近!” 萧砚贴着墙根走,绕到另一条巷子。 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清点这些东西。 但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信任何突如其来的“线索”。 每一个送上门的真相,都可能是陷阱。 他摸了摸受伤的手臂。 血已经浸透袖子。 但他没停下。 穿过两条街后,他在一家早点摊前停下。 买了碗豆浆,趁老板不注意,把登记册塞进托盘底下。 然后继续走。 走到第三个路口,他拐进一家当铺。 柜台后的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 “修表”老头问。 “换衣服。”萧砚说。 老头点点头,从后面拿出一套灰色长衫。 “陈伯交代的。”他说,“你穿这个,没人认得出。” 萧砚接过衣服,走进里间。 脱下染血的外衣时,他看见左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红。 他知道这伤不能拖。 但他更知道,现在去医院,等于自投罗网。 他换好衣服出来,把旧衣交给老头。 “烧了。”他说。 老头没问为什么。 萧砚走出当铺,抬头看了眼天空。 云层压得很低。 他把手伸进口袋,握住那枚钥匙。 北平,仁济诊所。 林秀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