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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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切割出顾宸棱角分明的轮廓。浓重的酒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林薇薇紧紧缠绕。 他俯身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床榻与他胸膛之间这方狭小的空间里。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睛，此刻在黑暗中灼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林薇薇从未见过的、混乱而汹涌的情绪——愤怒、挣扎，还有一丝被酒精放大、无处遁形的……痛苦。 “林薇薇，”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嘶哑，带着酒后的黏腻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压抑，“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威士忌的浓烈。林薇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强迫自己镇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 “我想要什么”她迎着他灼人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像羽毛搔过紧绷的神经，“顾少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她微微抬起身，拉近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下巴，吐气如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挑衅：“我从一开始，就想要你啊。” 顾宸的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暴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猛地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要我”他低吼，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骇人的戾气，“用这种下作的方式用一个孩子来绑住我林薇薇，你他妈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什么！” 他的指控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她心上。 林薇薇后背撞在墙上，疼得她闷哼一声，手腕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她眼底却燃起更烈的火焰。 “下作”她疼得声音发颤，却倔强地仰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顾宸，那一晚是你情我愿！现在出了‘意外’，你就觉得是我处心积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连怀了你的孩子，都成了罪过！” 她的眼泪终于滚落，不是因为演戏，而是真的被他的话刺伤了。她可以算计，可以谋划，但她无法忍受他将她全部的感情和尊严都踩在脚下，将那个意外的结晶彻底否定。 顾宸看着她滚落的泪珠，看着她因疼痛和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身体，看着她眼底那混合着绝望和倔强的光芒，掐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但酒精和巨大的冲击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他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难道不是吗！”他逼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从赛车俱乐部开始，到后来的每一次‘偶遇’，那些朋友圈……林薇薇，你他妈告诉我，哪一次不是你有意为之！现在有了孩子，不正合你意！” “是！我是有意接近你！”林薇薇被他逼到绝境，索性豁出去了，哭着喊了出来，声音破碎不堪，“因为我他妈就是看上你了！看上你的钱，看上你的势，也看上你这个人！行了吗！” 她用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只能绝望地瞪着他：“可我从来没想过用孩子来威胁你！顾宸，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那一晚，是我逼你的吗！” 她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宸混乱的心上。 那一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她的主动，她的生涩，她的迎合，还有她事后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如果真是算计，她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拿着验孕棒来找他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或许，真的只是意外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更强烈的、对被掌控的恐惧和愤怒压了下去。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意味着他彻底陷入了这个女人的罗网，意味着他可能真的要因为这个意外，而被捆绑一生。 “闭嘴！”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却又像无法宣泄内心的狂暴，一拳狠狠砸在她耳侧的墙壁上。 “咚！”一声闷响，墙壁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林薇薇吓得闭上眼，缩紧了脖子。 顾宸喘着粗气，额头抵在冰冷的墙上，拳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丝。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泪水的咸涩，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孕妇的、极其微妙的气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垂下，落在她微微起伏的、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真的有一个孩子了。 他的……孩子。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再次击中了他。暴怒、抗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在他胸腔里疯狂撕扯。 他猛地直起身，像躲避瘟疫一样后退几步，踉跄着撞到了身后的斗柜。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矛盾，仿佛她是这世上最可恨的敌人，又仿佛……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脆弱的挣扎。 “林薇薇……”他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几不可闻的茫然，“你赢了……你他妈的……真的赢了……” 说完这句，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不再看她，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卧室。 沉重的关门声再次响起，隔绝了他离去的身影，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酒气和混乱。 林薇薇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手腕上一圈刺目的红痕，后背被撞击的地方隐隐作痛。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身体因为后怕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刚才那一刻，她是真的怕了。怕他的失控，怕他的暴力。 但…… 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看向紧闭的房门，眼底的恐惧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清醒。 他动摇了。 虽然他最后是用逃离结束了这场对峙，但他那句“你赢了”，以及他看她肚子时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的眼神，都说明了一点——这个孩子，在他心里，并非毫无分量。 她轻轻抚上小腹，那里依旧平静。 “宝宝，”她低声呢喃，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语气却异常坚定，“你看到了吗你爸爸……他并非完全不在乎。” “所以，我们更不能输。” 她擦干眼泪，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刚刚启动、迅速驶离的黑色宾利，唇边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风暴看似平息，但真正的较量，现在才正式开始。 她拿起那个被顾宸砸得屏幕有些碎裂的手机，尝试着开机。果然，信号屏蔽似乎解除了。 一条苏曼的未读短信跳了出来： 【薇薇！顾氏内部有异动，顾宸好像在清查什么，几个高管被约谈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林薇薇看着短信，眼神微凝。 顾宸开始在内部清查是因为她怀孕的消息可能泄露了还是他在怀疑……公司内部有人配合她 看来，她扔下的这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 【我没事。继续盯着，尤其是顾宸和他母亲的动向。】 放下手机，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一个更加波涛汹涌的明天，正在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