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葡萄架下的新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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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录制结束已有一周，小院的生活重归宁静，却又与往日不同。那种变化并非来自经过顾宸暗中安排、外表质朴内里舒适的房子改造，而是弥漫在空气中，一种更加紧密而自然的亲昵。 晨光熹微，山间的薄雾尚未散尽。顾宸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身下依旧是打在地板上的铺盖，但距离床边已然更近了几分——这是数月来，在他坚持不懈的“良好表现”和安安偶尔的神助攻下，争取到的阶段性成果。 他侧过身，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看着床上安睡的林薇薇。她侧躺着，呼吸均匀，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褪去了直播时的明丽干练，显得格外柔软。顾宸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他极轻地起身，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推开房门，意料之中地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端坐在客厅的小书桌旁，面前摊开着一本《趣味数独进阶》。平板的屏幕亮着，上面是复杂的曲线图和数据。 “爸爸，早。”安安头也不抬，小眉头微微蹙起，专注于面前的九宫格，“这道对角线数独增加了额外的区域约束条件，传统排除法效率降低了。” 顾宸凑过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但仍旧努力摆出可靠的姿态：“需要爸爸帮忙吗”他试图在儿子面前维持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尽管这个形象在学术领域早已摇摇欲坠。 安安终于从数字世界里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用他那特有的、冷静客观的奶音评价道：“根据你上周试图辅助我解二元一次方程组，最终却引入三个新变量的历史数据，你的介入预计会使解题时间增加百分之二百五十，错误率提升百分之四百。建议保持观察员角色。” 顾宸：“……” 被亲儿子用数据精准打击是什么体验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当初炫耀般教儿子看财务报表的自己塞回储物间。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爸爸去准备早餐” “牛奶加热至四十五摄氏度，蛋白质摄入目标十五克。”安安重新埋首于数独，不忘给出精准指令。 “遵命，小科学家。”顾宸哭笑不得，系上那条颇具乡土气息的碎花围裙，认命地走向厨房。在与锅碗瓢盆搏斗的间隙，他回头望了一眼——晨光中，儿子专注的侧脸和林薇薇安静的睡颜，构成了一幅让他心安的画卷。或许，他不需要在所有领域都擅长，能守护好这片安宁，就是他的“超能力”。 早餐时光一如既往地带着点学术气息。顾宸端上他精心制作的（虽然卖相依旧普通）煎蛋和吐司，以及严格按照四十五摄氏度标准加热的牛奶。林薇薇也洗漱完毕坐到了餐桌旁。 “妈妈，”安安将解完的数独推到林薇薇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用了链式推理法，优化了步骤。” 林薇薇仔细看了看，赞赏地摸摸他的头：“很棒，思路很清晰。” 顾宸看着母子俩默契的交流，心里既骄傲又有点微酸的羡慕，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加入话题：“那个……我最近也在学习，李助理给我发了《婴幼儿营养搭配指南》……”他拿出手机，想要证明自己也在进步。 林薇薇瞥了他一眼，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是吗那明天早餐的蛋白质配比就交给你计算了” 顾宸瞬间卡壳，求助似的看向安安。 安安放下牛奶杯，小脸严肃：“爸爸，营养学计算涉及基础代谢率、活动系数和营养素生物利用率，需要建立个人化模型。我可以协助你搭建基础框架。” 顾宸：“……好，好的。” 他突然觉得，这个家仿佛一个高端科研小组，而他是那个需要恶补基础知识的实习生。 早餐后，林薇薇开始准备下午的直播，今天要推广的是邻村新送来的一批野生菌菇。顾宸主动承包了清洗和初步筛选的工作。他坐在小凳上，面前放着两个大盆，严格按照林薇薇教的法子，仔细分辨着哪些是可食用的牛肝菌、鸡枞菌。 安安抱着平板走了过来，摄像头对准了顾宸和他面前的菌菇。“爸爸，我在进行‘人类非标准技能学习过程’的数据记录。请问，你目前依赖的主要识别特征是哪几项” 顾宸拿起一朵牛肝菌，努力回忆：“菌盖颜色、菌柄形态，还有……菌褶的疏密” “正确率有待验证。”安安冷静地记录着，“建议建立图像识别数据库进行比对，降低误食风险。我已经拍摄了所有样本的高清图像。” 顾宸看着儿子一本正经搞科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配合地举起手中的菌菇，让他拍得更清楚。阳光洒在父子俩身上，一个认真干活，一个严谨记录，画面意外地和谐。 林薇薇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幕，心头暖意融融。她拿起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个瞬间。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冷硬疏离的顾宸，如今能为了她和孩子，耐着性子坐在小凳上清洗山货，还被儿子当成观察研究对象。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改变，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打动她。 下午的直播如期开始。镜头前，林薇薇熟练地介绍着各种菌菇的特性和烹饪方法。顾宸依旧是那个最得力的助手，递东西、展示产品，偶尔在林薇薇的示意下补充一两句亲测有效的食用口感。 直播间人气依旧火爆，弹幕纷纷调侃： 【顾总这助手越来越专业了！】 【是被薇薇安女王调教出来了吗】 【旁边那个是小安安吗在干嘛呢】 镜头偶尔扫过角落，安安正坐在他的小书桌后，平板上显示着复杂的菌菇营养成分分析图，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对直播间的热闹充耳不闻。 【安安宝贝又在搞科研了！】 【这家庭氛围真好，各忙各的又其乐融融。】 直播进行到一半，林薇薇正在讲解如何用菌菇煲汤，顾宸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李助理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对林薇薇做了个口型，走到院外去接听。 几分钟后，他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凑到林薇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薇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对着镜头说：“宝宝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刚刚接到通知，之前参加的《与星同游》节目，获得了本季度最佳综艺口碑奖！节目组特别感谢了我们家庭的真诚参与。” 直播间瞬间被恭喜的弹幕淹没。 【实至名归！那一家人太真实了！】 【恭喜薇薇安！恭喜顾总！恭喜安安小天才！】 【所以顾总，软饭吃得还香吗（狗头）】 顾宸看到这条弹幕，非但不恼，反而对着镜头，揽住林薇薇的肩膀，笑得一脸坦然甚至骄傲：“香！特别香！能吃到老婆孩子给的软饭，那是本事！” 他这话一出，连旁边沉浸于数据分析的安安都抬起了头，看着爸爸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表情，低头在平板上记录：【目标个体对‘软饭’标签呈现积极认知，社会评价对其情感状态影响度为负相关。】记录完，他还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爸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林薇薇被顾宸这理直气壮的样子逗得笑出声，轻轻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眼波流转间，尽是嗔怪与甜蜜。 直播在一种格外欢快热烈的气氛中结束。下播后，顾宸一边收拾设备，一边还在回味：“没想到那个节目反响这么好。” “是因为真实吧。”林薇薇整理着剩下的菌菇样品，轻声说，“观众看到了我们最普通，也最真实的样子。” 顾宸停下动作，走到她身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薇薇，对我来说，那段经历最珍贵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薇薇，还有安安，是我顾宸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宝贝。无关身份，无关过去，只关乎未来。” 他的话语直接而真挚，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重重地敲在林薇薇的心上。她抬起头，迎上他灼热而深情的目光，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以及不容错辨的坚定。 晚风吹拂，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香。安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小手牵住了两人的衣角。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家三口静静地站在逐渐笼罩下来的暮色中，身影被拉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 日子就像山涧的溪流，平静地向前流淌，而爱，则在每一个看似平凡的瞬间里，悄然沉淀，愈发坚固。葡萄架尚未搭起，但属于他们的浓荫，早已在心中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