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高洁圣骑士与失格圣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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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奥尼达斯似乎为了证明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除了夜晚我紧闭房门的时间，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一开始我还饶有兴趣，带着些刁难的意味去看他，不过现在……真的觉得他好碍眼，苍蝇都没他烦人。 前来教导我基础魔法的导师刚离开，我便捏着那支尚不熟练的羽毛笔，开始与桌上的作业搏斗。 正当我写到一半，思路渐入佳境时，一道刺目的银光猛地晃过我的眼睛。 是窗外阳光折射在他盔甲上的反光。 我烦躁地把羽毛笔往书桌一拍，“我在写作业！你闲得慌去训练守护骑士啊，你接我回来那一阵不天天监督他们的吗！” 静立在房间一角的莱奥尼达斯面不改色，“我最主要的职责是守护您，守护骑士团会自发训练，能成为守护骑士就代表着他们被世界树承认其品德与实力，不需要我过多操心。” 我：“……” 无从反驳，好无力。 他身上的铠甲跟半永久套装似的，平时看着还挺威风，这种闲暇时间还这么板正就很拘束，无形的给人压力。 最主要的是……晃眼睛！ 我捻起羽毛笔，没好气地指向他，“那你换身衣服，便服！最近天气很好，你身上的铠甲老是反光，晃得我眼睛疼，分散我注意力，你这不是守护，你是添乱。” “好的。”他应得出乎意料的爽快，“择日我便如您所愿，穿着便服前来侍奉。” 一拳打在棉花上。我本以为他会义正词严地拒绝，搬出什么“圣骑士着装需得体”之类的教条。 我瘪了瘪嘴，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自从王宫那一遭，我被莱奥尼达斯接到世界树范围内的圣殿住下。 起初我还对这所谓的圣殿抱有幻想，圣女的住所怎么着也得金碧辉煌、金银财宝数不胜数，够我堆一张金床睡觉的那种吧 现实却给了我沉重一击。这圣殿，不过是坐落于世界树顶端枝桠间的一座纯白色教堂，甚至带着点孩童秘密基地般的树屋既视感。 与预想中的奢华大相径庭，失落之余，我也只能安慰自己，住所简朴点也没什么，走出教堂一览众山小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到达大本营，我以为我会面对更多刁难的课程跟严厉的管教，实际上，莱奥尼达斯确实有人性，他每天给我排的课程还挺合理的。 抵达这最终大本营，我原以为自己将面对更多刁钻的课程和更严苛的管教，出乎意料的是，莱奥尼达斯尚存一丝人性，他为我安排的每日课程竟还算合理。 睡醒上课，三节魔法理论或实践，两节大陆通史或礼仪文化。下午是自由时间，吃吃喝喝，偶尔小憩。唯一的外勤，便是当有人前来朝拜时，我需要端坐于特定的位置，聆听他们的逼逼赖赖。 世界树会散发出浓郁的魔素，在它附近生活的人都会得到更为强劲的魔力，更吸引来天马这样传说中的动物定居。因为这份神奇，枪国曾经崛起过狂热的宗教，他们的信仰太过痴迷，以至于谣传吃下一片树叶，一片树皮就能得以永生，为此，王族证实辟谣后建起高墙把世界树围了起来，一年仅开放一次让平民们参拜。 世界树确实很高贵，它的根长出来了，围绕着它的白色高墙就会扩建，而这样的扩建蛮横不讲理，放在其他世界都该被钉子户游行谴责了，但枪国的子民对此毫无异议，近乎虔诚地退让，而世界树也每逢扩建就散发出更浓郁的魔素来报答他们。 久而久之，这棵参天巨树便与枪国繁荣的街景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相互依存、共荣共生的独特景象。 平民无权随意踏足的高墙之内，王族与贵族却享有特权。 部分贵族便利用这份特权，为各自支持的教派大开方便之门，使得前来参拜的各类神职人员络绎不绝。 恰逢我出现，这样的参拜日益增多。 这不，刚写完作业就有一名守护骑士前来通报，谁谁谁觐见，意欲一睹圣女的圣颜。 一两次我还乐呵着装，三四五六次以后…… 我真的累了，他们信仰宗教都不同，大致能分为三类。 一个是信仰太阳的太阳神殿，一个是信仰月亮的月亮神殿，而另一类很杂，有信仰魔法帝给她建铜像自为一派的，还有信仰龙的，信仰精灵的等等。 总结下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有发不完的牢骚和辩不完的理。 “有植物学家证实过，万物生长依赖阳光，自然生息全部依仗太阳的恩泽，所以我认为，圣女殿下必然是更亲近我们太阳神殿的！” “荒谬！月亮同样散发清辉，指引潮汐，抚慰众生入眠，植物也需要休憩！世界树安静滋养万民，与月亮的沉静奉献何其相似圣女殿下理应更钟意我们月亮神殿才是！” “哼！谁人不知魔法帝的传奇功绩若非当年魔法帝陛下深入敌阵，斩下魔王首级，哪能有今天的国泰民安一切和平与繁荣都该归功于魔法帝！她才是值得所有种族共同敬仰的真神！” “那位魔法帝已三百年未出席顶塔会议，恐怕早已陨落！唯有太阳与月亮，才是永恒不灭的存在！” “那长寿的龙族……” 一个个主教、长老争得面红耳赤，活像市集里为了几毛钱斤斤计较的菜贩，真让人头疼。 我有点坐不住了，刚挪了挪屁股，就看见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我。 “圣女殿下！您怎么看！”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灼热的期待与审视。 我默默流下冷汗。 怎么看，你们爱咋咋地啊，我还要怎么看，我倒着看正着看，现在就想去睡觉梦里看！ 但这样的话我又不能说出口。 问题不大，我直接一个祸水东引！ “莱奥尼达斯，你怎么看”我扭过头，将烫手山芋抛给了静立在我身侧，如同守护神像般的圣骑士。 莱奥尼达斯冰蓝色的眼眸与我对视一瞬，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厉与肃穆，正视前方众人。 “圣女殿下被世界树选中，必然是侍奉世界树，她的使命至始至终都是聆听世界树的神谕将福泽分享与世人。” 一句话，便将众人虎视眈眈的气焰彻底浇熄。他们悻悻然地附和着，话题不得不转向其他不痛不痒的琐事。 好不容易熬到这群人离去，我两腿一蹬，浑身虚脱般地瘫软在座椅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被允许踏入高墙内，可没被允许被踏入世界树枝桠上的教堂。 每次接见他们都是在世界树前，我坐的椅子也是世界树的树根天然长出来的摇篮。 我仰头望着被枝叶切割成碎片的蔚蓝天空，有气无力地抱怨，“天天来这儿罚站听他们吵架，也不嫌累……我现在有点讨厌最近的好天气了，要是能连着下一整月暴雨该多好，那样我就不用见他们了。你说是吧，莱奥” 莱奥尼达斯目送着那群人在守护骑士的引导下消失在围墙出口，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转而向我问道：“吉赛尔小姐，您认为他们反复陈述这些言论，意图是什么” 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啊能怎么着，傻子也能听出来吧，无非就是想知道我更倾向哪一方，不过图什么呢我又没钱，瞧瞧他们的袍子，镶金边呢，太阳形状的挂坠用黄金，月亮形状的挂坠用晶石，一个比一个有钱，啧啧，真不知道图什么哦。” 莱奥尼达斯忽然走到我身前，郑重的单膝跪地。 “我想，是时候让您明白一个道理了。”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群星大陆可以存在宗教，但绝不允许出现能够与王权分庭抗礼的宗教。” “您目前聆听不到神谕是因为没有去了解世界树存在的意义，也没有认知到守护骑士团的意义，没有感悟就找寻不到自我，更没有信仰一词可说。” “作为圣女聆听不到神谕可是大事，恳请您随我去一趟……与斯兹林国接壤的边境。” 我眨了眨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地将手轻轻放在他摊开的掌心。 他低下头，以一个标准而克制的骑士礼，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印下微凉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