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高洁圣骑士与失格圣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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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奥尼达斯换下那身标志性的闪亮盔甲，穿上了一身质料舒适，颜色低调的深色便服。那头过于显眼的鎏金色中长发，也用一根朴素的深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 我也穿上了一套毫不起眼的简朴裙装，并将这具肉身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笨手笨脚地编成了一条沉甸甸的麻花辫。 见莱奥尼达斯似乎想开口解释这副打扮的用意，我立刻抬手制止，同时朝他甩了一个自认为心领神会的wink。 “无需多言，我懂！微服私访嘛，我懂！” 莱奥尼达斯唇角微扬，很快又恢复正色。 他仔细为我披上带有宽大兜帽的斗篷，动作轻柔地将帽檐拉低，语重心长地低声道：“此行确实是微服私访，仅有我与您二人。在我们离开期间，我已委托卢卡斯，守护骑士团中最为年长稳重的骑士暂代主持事务，并为我们遮掩行踪。” “我们要前往的边境，位于斯兹林国与我国接壤的东南地带。”他一边牵引着预备好的普通黑马，一边继续低声解释，“斯兹林是人类与兽人和平共处的国度，他们接纳半兽人，却唯独排斥‘亚人’——那些拥有多种族血脉混合，却往往无法继承强大能力、魔法天赋低下的混血种族。许多亚人群体被迫在国境间的中立地带聚居，其中一部分，已被我国边境的领主接纳，如今，居住在我国边境区域的亚人，在法律上已是枪国的合法子民。” “亚人生存处境普遍艰难，多列王陛下宽厚，时常拨款予以援助。” 我忍不住插嘴，“……既然他们过得还不错，那我们还特意跑去干什么” 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个电视节目，那节目的内容是送混不吝下乡改造的纪录片。 我嘴角抽了抽，带着几分抗议看向他，“我最近表现还不够好吗魔力值稳步提升，基础魔法也学得有模有样，天天按时写作业，还得耐着性子听那些主教们叭叭……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非要送我下乡改造不可！” 莱奥尼达斯面容上闪过一丝困惑，显然没听懂我的猜想，但他依旧认真解释道：“虽然不太明白您所指的改造是何意，但应该是与我的想法有所出入，我们这次去亚人村庄，主要目的是实地了解他们的真实生存状况。”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试图从那张过分端正俊朗的脸上找出破绽。 然而，他呈现出的依旧是正义凛然，堂堂正正到几乎让人觉得有些欠扁的模样。 心底莫名对他这正义使者的模样升起微妙好感，但这种好感却让我自己恶心得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搓了搓手臂，不再多言，动作略显笨拙地率先翻身骑上黑马。 莱奥尼达斯利落地在我身后坐定，自然而然地接过缰绳，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同行。 他驾驭着马匹，熟稔地引领着我，从世界树境内一处极为隐蔽的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圣域。 我们一路向东，走走停停，风餐露宿，耗费了整整七天时间，才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黑河堡。 只要穿过这座依托险要地势建造的城镇，便能抵达它后方那片广袤区域中的亚人村庄。 我和莱奥尼达斯混在稀疏的人流中，如同普通的旅人一般，排队等待通过黑河堡那戒备森严的城门。 等待的时间很枯燥。我左看看右看看，很快，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城边那条黑色的河流所吸引，正想回头问问莱奥尼达斯这河是不是有毒时，周围突兀地响起一片压抑的低呼与议论。 一列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士兵，忽然从城门内两侧有序而迅速地涌出，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将排队的人群与外界隔离开来。 莱奥尼达斯反应极快，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将我斗篷上的兜帽又往下拉了拉，宽大的帽檐几乎完全遮住了我的侧脸与视线。 然而，这队士兵的目标明确无比。他们无视了其他惊慌的旅人，步伐铿锵，最终形成一个半包围圈，精准无误地停在了我们的马前。 为首一名队长模样的军官，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动作标准地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欢迎您的到来，圣骑士殿下——以及，圣女殿下。”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莱奥尼达斯原本放松的身体在那一瞬间骤然紧绷。 我低着头，视线被兜帽遮挡，只能盯着那些士兵脚下沾染着泥土尘灰的金属靴甲，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脊椎爬升至大脑。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又是如何如此精准地，在这茫茫人海中，恰好堵住了刚刚抵达的我们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悉索声，我侧头一瞥，就看见莱奥尼达斯抬手，主动摘下了那用于遮掩的兜帽。 鎏金色的发丝在边陲略显灰蒙的阳光下依然流泻出难以完全掩盖的光泽，他露出了那张轮廓分明，过于引人注目的俊脸。 “愿世界树的庇佑与你同在。”他端坐于马背上，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回应了那名士兵的问候，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坦然的态度与无形中散发的威仪，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既然伪装被揭穿，再行遮掩便显得可笑且徒劳。 这直来直往的做派，倒确实符合莱奥尼达斯一贯的行事风格。 我瘪了瘪嘴，有点可惜微服私访的计划破灭。 莱奥尼达斯与那名军官低声交谈了几句，内容客套，但气氛并不算紧张，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接。 片刻后，我们便被这队神色肃穆的士兵簇拥着，脱离了排队的人群，率先通过了黑河堡那高大厚重的城门。 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面那些好奇、惊惧或茫然的目光隔绝开来。 城堡内的景象与外部看似荒凉的边境风格迥异，石板路平整，两侧建筑虽不奢华，却坚固规整，透着一股军事重镇的井然有序与冷硬。 我们尚未行至城镇中心，便见前方领主宅邸的方向，一个身着深色锦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带着几名随从，几乎是步履匆忙地小跑着迎了上来。 他脸上堆着恰到好处，混合着恭敬与惶恐的笑容，在距离我们马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下，深深躬身行礼，“黑河堡领主，卡尔文霍斯，携属下恭迎圣骑士阁下，恭迎圣女殿下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他的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小跑而来，还是出于内心的紧张。 莱奥尼达斯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他站在那位领主面前，身形挺拔如松，虽身着便服，那股属于圣骑士的凛然气场却丝毫未减。 “霍斯领主不必多礼。”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我等此行意在低调探访，劳动领主与守军如此兴师动众，实非所愿。” 卡尔文领主连忙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阁下言重了！您与圣女殿下身份尊贵，能莅临我这偏僻小堡已是天大的荣幸，我等岂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边境之地，鱼龙混杂，为了二位的安全着想，必要的防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阁下体谅。” 莱奥尼达斯冰蓝色的眼眸淡淡扫过周围那些看似恭敬，实则站位隐隐形成包围之势的士兵，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有劳领主费心。” 卡尔文领主立刻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态，“住处已为您二位准备妥当，虽比不得圣殿万分之一，但也算洁净舒适，请随我来，稍事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我跟在莱奥尼达斯身后也下了马，宽大的兜帽依旧低垂，遮住了我大半面容和我的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