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边境互市的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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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赤铜镇的压抑与悲怆，车队继续沿着边境线向西南行进，地势逐渐开阔，风物也为之一变。苍茫的草原与起伏的丘陵相接，天高地阔，风吹草低，与之前深山幽谷的景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牲畜特有的气息，远处可见白色的毡房如珍珠般散落。 这一日，抵达了边境线上最重要的贸易集散地——白驼城。此地虽名为城，实则更像一个巨大的、长期固定的集市。城墙低矮，以黄土夯筑，城内建筑杂乱，汉家飞檐与草原毡帐比邻而居，街道上人流如织，穿着各异。中原的绸缎、瓷器、茶叶，与草原的皮毛、牛羊、奶酪、骏马在此交汇，叫卖声、议价声、马蹄声、驼铃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边境交响。 众人甫一入城，便被这热闹而富有异域风情的景象所吸引。赵婉儿更是兴奋不已，对那些色彩斑斓的异族服饰、香气扑鼻的烤羊肉、以及形形色色未曾见过的干货充满了好奇。 在一处规模颇大的皮货摊前，他们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两位草原打扮的年轻女子，姐姐名叫萨仁，年约十八九岁，笑容爽朗如草原上的太阳，汉语虽带口音，却流利热情；妹妹名叫格根，约莫十六七岁，性格更为沉静内敛，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仔细地整理着摊子上的每一张皮子。她们是来自北方苍狼部落的商女，用上好的皮毛换取中原的茶叶和布匹。 “几位客人，看看皮子吧！上好的雪狐皮，还有这貂皮，都是冬天猎的，毛色油亮得很！”萨仁热情地招呼着，拿起一张雪白的狐皮展示。 林墨轩上前，仔细检视皮子的成色，微微颔首：“确是难得的好皮。不知两位姑娘，除了茶叶，还对何种中原物事感兴趣” 格根抬起头，声音轻柔却清晰：“若有质量上乘的瓷器，或是……一些你们汉家郎中所用的、疗效好的成药，我们也愿意交换。”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云朗和白芷等人随身携带的药箱。 京禧心中一动，这两姐妹看似寻常商贩，但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不同于普通牧民的见识，尤其是妹妹格根，心思颇为细腻。她缓步上前，微笑道：“两位姑娘来自苍狼部落听闻贵部近年来在勃日帖可汗统领下，愈发强盛了。” 萨仁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那是！我们可汗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带着我们苍狼部落在‘那达慕’上连续三年夺魁！他还鼓励我们与南边多做生意，说这样才能让部落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她言语间对那位勃日帖可汗充满了崇敬。 格根却轻轻拉了拉姐姐的衣角，接口道：“可汗雄才大略，只是……草原上并非所有部落都如我们苍狼部一般想。有些部落，仍觉得用刀弓抢来的，比用皮毛换去的更实在。”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京禧听出了弦外之音，草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着主战与主和的分歧。她顺势与姐妹二人攀谈起来，不仅了解草原的风土人情、部落分布、物产需求，也探听那位勃日帖可汗的为人与抱负。 交谈中得知，勃日帖可汗年富力强，确有统一草原诸部之志，且颇为仰慕中原文化，并非一味崇尚武力。但他也面临着内部守旧势力和外部其他强大部落的挑战，尤其缺乏稳定的茶叶、药材、铁器虽受管制，但仍有少量流通来源，制约着其部落的发展。 “若是能有一条稳定的商路，让我们苍狼部落能用皮毛、牛羊，换来足够的茶叶、药材，甚至是一些……嗯，精巧的器物，”格根斟酌着词句，目光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京禧腕上一只不起眼的玉镯，“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冬天就能少死很多人，战士们也能更强壮。可汗一定会非常重视这样的朋友。” 这时，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年轻汉子走了过来，用熟练的汉语对姐妹俩说道：“萨仁，格根，皮子清点好了吗下一批货快要到了。”他叫巴特尔，是姐妹俩的表兄，母亲是汉人，父亲是草原勇士，自幼混迹于两地，精通双方语言习俗，是她们在互市的重要帮手，也负责护卫安全。 巴特尔见到京禧一行人，尤其是感受到卫清风、谢长渊等人身上那股不凡的气度，立刻抱拳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京禧心中暗赞，这巴特尔是个难得的人才。她让林墨轩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了姐妹俩摊位上所有的优质皮货，并额外赠送了她们几匹色彩鲜艳的江南绸缎和一小箱苏云朗配制的、适用于草原常见病症的成药。 “这些成药，或许能在紧要时，帮上一点小忙。”京禧温言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做更大的生意，成为真正互相信任的朋友。” 萨仁和格根又惊又喜，连连道谢。她们知道，这次遇到的，绝非普通的商队。巴特尔更是目光深邃地看了京禧一眼，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 离了皮货摊，京禧对林墨轩和沈寰宇低声道：“勃日帖，是个值得留意的人物。草原，未必永远是边患，或许……也能成为机遇。这两姐妹和巴特尔，是很好的开端。” 沈寰宇沉吟道：“妹妹是想……未雨绸缪” 京禧颔首：“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更何况，是一个可能统一草原的朋友。和亲……未必是唯一的出路，也未必是死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超越年龄的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