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雾魇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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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魇夺香 章节引子： 谪仙的血滴在沙上，像烧红的烙铁。雾里的怪物嘶吼着，可我手下的星火不能抖。这坛酒若是灭了，赔上的不只是我们的命，更是天上那颗星，最后的一线光。 那嘶吼声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寒意，仿佛无数冤魂在浓雾深处哀嚎摩擦。湖水沸腾得更加剧烈，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的却不是热气，而是阴冷的腥气。 阴影在雾中蠕动，越来越大，逐渐显露出一个模糊而扭曲的轮廓——像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漆黑淤泥，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又时而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时而裂开布满利齿的巨口。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却散发着纯粹的、对生灵和灵机的贪婪恶意。 “稳住心神！这‘雾魇’乃此地万年怨气与迷阵结合所生，无形无质，最擅乱人心智，吞噬灵韵！你酿的酒，对它是无上滋补！”李凝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上前一步，将云渚和那簇珍贵的星火护在身后。 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金色的光障出现在沙洲边缘，试图阻挡雾魇的靠近。然而，那雾魇触碰到光障，只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光障便剧烈波动起来，颜色迅速黯淡。李凝阳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显然之前的伤势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 “桀桀桀……”雾中传来刺耳的怪笑，那雾魇似乎被激怒，更多的黑影从湖水中升起，从四面八方围向小小的沙洲。它们撞击着光障，发出密集的砰砰声，光障摇摇欲坠。 云渚的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魔物带来的死亡威胁，但他更清楚，此刻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维持星火！甑中的酒液正到了萃取融合的关键时刻，火力稍有偏差，不仅前功尽弃，星核碎片的力量失控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恐怖的景象，将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双耳和感知上。听着陶甑受热细微的差异声，感受着星火跳跃的微弱节奏，手中的蒲扇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频率轻轻扇动。 “噗！” 一声轻响，伴随着李凝阳一声压抑的痛呼。 云渚心头一紧，险些控制不住扇子。他知道，李凝阳的光障破了！ 他猛地睁眼，只见李凝阳已与那团主影战在一起。谪仙手中多了一柄由金光凝聚的长剑，剑法精妙，每一剑都带着涤荡妖氛的正气，斩在雾魇身上，便让其发出一声惨嚎，黑气消散些许。但雾魇的身体随时可以聚散，被斩开的部分很快又融入浓雾重组，并且，更多的黑影触手从湖中、从雾里伸出，源源不断地缠绕向李凝阳。 李凝阳的身影在越来越多的黑影围攻下，显得左支右绌，金光越来越暗淡。他的道袍被撕扯出好几道口子，身上添了新的伤痕，动作也明显迟缓下来。 “小子……快一点！”李凝阳艰难地格开一条抽向他面门的触手，喘着粗气喊道，“老夫……快顶不住了！” 快一点云渚何尝不想快！但这“星辉淬火”的萃取，急不得，快一分则焦，慢一分则废！他看着酒坛中刚刚积累了薄薄一滴的、闪烁着星芒的暗蓝色酒液，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一条狡猾的黑影触手避开了李凝阳，悄无声息地从沙洲另一侧的水下钻出，如同毒蛇般猛地卷向云渚……身边的那个黑色酒坛！它的目标，赫然是那已初具神异的酒液！ “不好！”云渚瞳孔骤缩！他若闪避或出手抵挡，星火必灭！若不动，酒液被夺，一切亦是徒劳！ 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将维持火候的蒲扇交到左手，继续扇动。同时，他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去阻挡触手，而是直接抓向了甑盖上那块作为核心的、最大的星核碎片！ “嗡——！” 就在他手掌接触到星核碎片的瞬间，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清凉却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他体内，与他之前收集碎片时产生的那丝亲切感彻底共鸣！ 云渚福至心灵，借着这股力量，依照本能，将右手猛地按在了脚下的沙地上！ “以星为引，护我真酿！” 沙洲之上，那些散落的、看似普通的石块，以及更深处，那些古老祭坛的残基，仿佛被瞬间激活！一道道微弱的星辉线条从地面亮起，纵横交错，构成了一个简陋却玄奥的图案，与天空的北斗星辰隐隐呼应！ 这正是守泽人遗迹残留的、早已沉寂的防护阵法！云渚在情急之下，竟凭借与星核碎片的深度连接，以及血脉中可能潜藏的一丝本能，将其短暂激发了！ “嗤——！” 那条卷向酒坛的黑影触手，在碰到星辉阵图光芒的刹那，如同冰雪遇到烈阳，瞬间消融，发出凄厉的尖啸，缩回雾中。 整个沙洲被一层薄薄的星辉笼罩起来，虽然光芒黯淡，却将那浓密的雾气和雾魇的阴影暂时阻隔在外。 正准备拼死一击的李凝阳压力一轻，惊讶地回头，看到沙洲上亮起的阵图和平安无事的云渚，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守泽星阵！你小子……竟然能唤醒它！” 云渚来不及解释，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但他不敢松懈，左手依旧稳稳地扇动蒲扇，维持着那簇关系重大的星火。右掌依旧按在地上，努力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星辉阵图。 阵图之外，雾魇发出愤怒的咆哮，疯狂地冲击着星辉光罩，光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显然无法持久。 “快！酒成了多少”李凝阳退回阵内，焦急地问道。 云渚看向酒坛，暗蓝色的星芒酒液已经积累了约莫小半坛，异香越来越浓郁，甑中流淌的速度也开始减缓。 “快了……但还差最后一点火候！”云渚咬牙道，他的脸色因为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而变得苍白。 “来不及等它完美了！”李凝阳当机立断，一把抓起那个黑色酒坛，“半坛也好！此酒已具灵韵，或可一搏！” 他举起酒坛，对着云渚喊道：“小子，撤火！收酒！我们得冲出去！这阵撑不了多久了！” 云渚看着那尚未达到理想状态的酒液，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也清楚形势危急。他猛地一扇蒲扇，将最后一股力量送入火中，然后迅速撤去柴薪，将那簇珍贵的星火小心引回一个特制的玉盒中保存。 几乎在星火离开灶膛的瞬间，陶甑停止了滴酒。云渚迅速封好酒坛。 就在酒坛被封好的刹那，沙洲周围的星辉阵图，因为失去了云渚的持续引导和星火之力的支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骤然破碎！ 浓雾与那恐怖的雾魇阴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再次涌来！ “走！”李凝阳一手抓住酒坛，一手抓住虚脱的云渚，身形化作一道金光，不顾伤势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礁石缝隙激射而去！ 身后，是雾魇暴怒的嘶吼和穷追不舍的阴影！ （第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