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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湾在盛夏骄阳下泛着粼粼波光,数十艘红漆战船如赤莲浮于海面。 庭院里弥漫着海潮微腥的气息,与苦涩药香交织。 海风穿庭而过,卷起云朝烟素青的衣袂一角。 她凭栏而立,遥望波光中那数十艘红船,在骄阳下仿佛烈焰灼灼。 栏杆下庭园中,楚飞正与苏韵拆解刀法。 骄阳勾勒出他宽厚肩背的硬朗轮廓,腾挪间衣袍翻飞,带起的劲风掠过紫藤花架,扑在云朝烟面颊上,带着熟悉的气息。 经月余调养,苏韵肋下剑伤已然平复。 她身法轻盈如乳燕穿云,鸳鸯流云十三式施展开来行云流水,刀光在碧海映衬下闪烁生辉,已复昔日风姿。 “朝烟”楚飞收势,目光越过庭院投向回廊。 唤声穿透海风,含着真切关切。 “楚大哥掌风愈发凌厉,” 云朝烟声音平缓,掩住了那一丝因牵动内腑而起的细颤,“惊得我恰似鸥鹭纷飞。” 出口方觉不当,怎地以此自况心境所幸楚飞只作笑谈。 她缓缓转身,迎上拾阶而来的楚飞目光,唇角微扬的笑意看似平静,深处却蕴着无尽的脆弱与挣扎。 “楚大哥,莫再为朝烟忧心了。” 语声轻缓,强作安然,欲拂去他眉宇间沉凝,“鹿姑娘妙手回春,能留性命,已是侥天之幸。如今这般看海上风涛,闻自由气息……也算知足。” 这“知足”二字出口,舌尖却泛起苦涩,沉甸甸坠入心湖。 知足何以真能知足习武之人,筋骨为命脉,真气为魂魄。如今寒毒盘踞,内力未复,昔日运转如意的鸳鸯双刀,竟成腰间赘物。 然则蚀骨寒毒与内功尽失的痛楚之下,另有一股暖流如地底潜行,在她心田深处汩汩涌动,熨帖着神魂。 这暖流,正是眼前为她忧心如焚、形影相随的男子。 一个多月了。 自那夜听涛客栈血战,他背着她,护着苏韵,闯断魂崖截杀,避海沙帮凶险,终抵这红船港湾。 一路上,他宽厚的脊背是她最安稳的依靠;沉稳的呼吸是她昏沉中的锚点。 他喂药时吹凉汤匙的专注,夜宿时掖紧被角的轻柔,乃至她寒毒发作冷汗涔涔之际,那一声声低沉焦灼的“朝烟”……早已如烙印,深镌心魂。 这份生死相护之情,早逾寻常道义侠情,如无声春雨,悄然浸润了她心田。 情愫暗生如藤蔓绕树,日渐茁壮。每每迎上他关切眼神,或感受他无意靠近带来的暖意,心便如鹿撞,脸颊微烫,甜蜜酸楚交织涌上心头。 这炽热澄澈的爱意,是她伤躯中勃发的生机。然情之一字,千回百转,比最精妙的刀法更难掌控。 她不知如何开口,更恐开口便碎了此刻珍贵的相守。 况且,她已非能与他并肩御敌的“鸳鸯刀”。她成了需他时时看顾的累赘。 这份自惭形秽,如冰冷枷锁,死死禁锢着汹涌情意。她如何敢如何能以这残躯拖累他如骄阳般的前程牵绊他如苍鹰般的自由 她忆起海神庙初遇,楚飞望向鹿呦时那惊艳专注的神情。 鹿姑娘清丽绝伦,医术通神,生机盎然如新柳初绽。 而自己……云朝烟低头,看自己苍白近乎透明的手背,指尖冰凉。 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与深沉怜惜绞痛心头——怜他因己身而负此重担。 “能这般相伴看着海上风涛,已是知足。”她心中默念,强自说服。 目光掠过庭院,苏韵收刀而立,笑容明媚地挥手。楚飞望她,脸上亦有欣慰。 云朝烟凝视他阳光下的侧影,坚毅而温暖。够了,真的够了。 能在他身边,看他平安,看苏韵康复而喜,看他为这破碎山河奔走……能这般默默相望,于她这风中之烛,已是命格的额外恩惠,是寒夜里最暖的一豆烛光。 庭院中,三角梅开得如火如荼,那灼目红艳映着她素净衣衫与苍白容颜,平添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静美。 楚飞欲言,陡然间檐角铜铃声裂帛般暴响!瞬间撕碎午后静谧! “有变!”楚飞脸色骤变,拳势立收。 苏韵同时收刀,俏脸含煞。 话音未落,沉重脚步声自飞鱼阁前回廊疾至! 探浪舵舵主沙三娘如黑色疾电掠入院中,发髻散乱,黝黑面庞因惊怒绷紧,腰间九节鞭已出鞘半尺,鞭梢颤动如蛇! “楚少侠!苏姑娘!朝烟!” 沙三娘声音沙哑急切,如海风刮过礁石,“蒙铁罕的走狗杀来了!‘归化罗刹’带着玄冰教冰刀卫……破了哨卡,已到寨门!” 楚飞霍然转身,眸中精光迸射:“沙三娘归化堂竟敢闯寨!” “是那‘归化罗刹’亲至!带了十多名冰刀卫,破了哨卡,此刻就在寨门前!”沙三娘喘着粗气,汗珠滚落。 “归化罗刹”苏韵倒吸冷气,手中刀铮鸣,“蒙铁罕手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正是她!”沙三娘焦灼道,“帮主已带文二爷、萧副帮主和周舵主去了!命楚少侠你们固守内寨,不得……” “守”楚飞一声断喝截断,“龟缩待毙岂是丈夫所为!苏姑娘,且护着朝烟!”目光猛转向云朝烟,那倚栏身影在厉喝中晃了晃。 “楚大哥!我亦……”云朝烟扶栏欲起,苍白脸庞泛起病态潮红。 “朝烟!”楚飞声音陡缓,人已抢至身前,“你气血未复,切莫妄动!” 双手扶住她肩头,那轻颤令他心如刀绞,“听我一次!留在此处!” “可…”云朝烟抬头迎上他眼中不容置疑的焦灼痛惜,千言万语哽在喉中。 她看向自己苍白无力的手,寒毒在经脉深处如蛰伏毒蛇。“……好。”最终只艰难吐出一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走!”楚飞再不迟疑,与沙三娘身形展动,如疾风掠出院落,卷起满地零落花瓣。 沿途青石道上,红船帮众如溪汇海,兵刃出鞘声不绝于耳。 红船帮倚山抱海,寨门扼守通往港湾码头的唯一隘口,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唯有一条宽阔石砌通路,实有一夫当关之势。 此刻,寨门前气氛凝重如铅。帮众列阵,刀枪寒光映着渐黯的海天,肃杀之气扑面。 帮主止水夫人身披火红劲装,腰悬那对浴火凤凰纹饰的鸳鸯刀,立于阵前。 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不见往日从容,唯余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沉凝。鬓边几缕被海风拂起的银丝,在暮色中分外触目。 副帮主“黑鲨”萧临渊按着腰间九环刀,刀环在风中呜咽低鸣。面色冷硬如铁,目光如刀,死死锁定对面来敌。 周横、沙三娘、徐陌等舵主紧随其后,人人面容凛冽。 与之对峙的仅十余人,却带来千军万马般的压迫。 为首一女子身形高挑,乌发如墨云堆雪,斜插赤金点翠衔珠凤钗。面若深闺仕女,清丽绝俗。 然那双潋滟桃花眼扫过战场,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只似万年玄冰,幽深死寂。 腰间丝绦缀着七只玲珑银铃,随步轻响如鬼魅夜泣。真正令人胆寒之物垂于裙侧——那是一对弯如新月的奇形兵刃,薄如蝉翼,柄铸夜叉噬骨状。 正是蒙铁罕麾下归化堂凶名最炽的刽子手——“归化罗刹”贺兰雪。 其身后,“玄冰怒涛”马长风一张方脸毫无表情,双目细长如刀锋开刃。 十名身着玄冰白甲的精锐武士一字排开,面覆寒铁鬼面,只露口鼻,手持弯如弦月的玄冰刃,周身散逸森寒之气——正是玄冰教威震武林的“冰刀卫”。 “蒙铁罕将军治下海疆承平,广施佛法安黎庶,” 贺兰雪开口,声音清泠,字字如冰珠落玉盘,穿透海风,“止水姐姐仍据这污秽水寨,操持黑水营生,阻扰圣化,岂非自绝于青天” 她唇角微勾,浮起一丝极淡的嘲弄:“久闻红船帮仁义传世。将军甚为钦佩。今日特来相请,盼夫人携阖帮豪杰,赴潮州归化堂一叙,共沐天恩。” “贺兰首座谬赞。” 鉴止水语声如金石,穿风过涛,字字清晰,“我等草莽,不过与风浪搏命,护沿海父老一方安宁罢了。” 目光扫过对方霜结阵列,落回贺兰雪脸上,“将军‘钦佩’之意,便是以铁蹄踏碎我家门么” 贺兰雪唇边冷诮微凝,化开如冰绽裂纹:“误会。特来恭请夫人与红船豪杰,迁往府城‘归化堂’,共襄朝廷教化之功。此间草莽之地…” 她纤手轻拍裙侧弯刀,银铃脆响。“如何配得上夫人志向” 止水夫人冷笑一声,声震凝空:“教化好个冠冕堂皇!蒙铁罕假借国教之名,行吞并江湖、奴役我大宋遗民之实!”目光扫过冰刀卫,陡然转为铿锵,掷地有声: “我红船帮承的是忠烈余荫,守的是华夏血脉!帮中数千弟兄,人人愿效文山公!要我红船帮俯首,做那鞑虏鹰犬痴心妄想!” 贺兰雪眼中媚意依旧,只多一丝刺骨冰寒“你红船帮勾结任家庄,私囤玄铁,窝藏朝廷钦犯!如此不尊国法、不敬国教,莫非真以为蒙大将军,斩不得你红船桅杆!” 楚飞暴喝如雷:“一派胡言!归化堂潮州苏门滥杀无辜!毗舍那恶僧引玄冰教屠戮沿海村落,残害百姓!任家庄筹备铁器制农具,便诬其谋反!纵蒙铁罕剑利,焉能斩尽天下忠义!” 他目光如炬,直视贺兰雪挑衅冷眼:“尔等残害沿海生民,诬陷忠良,欲行那掘坟毁宫、坑杀群豪的毒计!此等奸谋,天理不容!” 吐气开声,字字千钧,“今日红船湾,非尔等耀武之地!” “归化罗刹”贺兰雪格格娇笑,声如蜜裹冰刃:“哟,这不是楚大侠么忠义无双,好个汉子!” 她曼妙一挺,绯红纱裙微荡,雪肌在烈日下刺目。 “杀毗舍时那份豪气呢怎么躲在红船帮裙摆后头耍嘴皮了”她右手指尖优雅地点向楚飞, “姐姐我也不愿大动干戈。只要你和止水姐姐亲至将军府请罪…这红船帮数百性命,尚可保全。否则嘛……” 纤指朝身后冰刀卫微微一抬。 “杀!”十数名玄冰卫齐声暴喝,声如寒冰炸裂! “妖女休得猖狂!”一声清叱如金玉交迸,挟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自寨门处传来! 蓝影如风而至,正是苏韵!云朝烟紧随其后,手持双刀,步履沉稳。 苏韵目光如炽热钢钉,死死钉住玄冰教左护法马长风。 “马……长……风……!” 苏韵的声音仿佛砂纸磨过血肉,字字滴血。 “你就是马……长……风……!” 厉啸穿风,带着无尽悲愤,“去年腊月,伯颜察儿那条恶犬命你血洗我苏府!七十八条性命!我那襁褓幼弟……都死于你刀下!马长风,是也不是!” 马长风那双细如毒蛇的双目骤然眯起,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狰狞:“哦苏家的漏网之鱼呵呵呵……” 他沙哑笑声如锈刀刮骨,“难怪眼熟。你那倔驴老爹,临死还紧抱你弟,被我一刀劈断脖颈,啧啧……那血滚烫!” 他用舌尖舔舔干唇,回味着美酒般,弯刀缓缓上抬,指向几欲崩溃的苏韵:“小妞莫急,去年让你逃了,是爷爷疏忽。今日亲自送你上路,一家骨肉重逢!” “住口!” 苏韵银牙咬碎,双刀尖啸,一步踏出便要扑上! “韵儿!”楚飞雄浑语声如惊雷炸响,一只沉稳大手按上她微颤香肩,“仇必报!莫中奸计乱神!” 这一按一喝,如冰泉灌顶,瞬间冲散苏韵沸腾恨火! 若此时冲动,招式必乱,岂不正中老贼下怀鲁莽上前,不但难胜,更负父母幼弟在天之灵! 一个念头如电闪过。苏韵深吸一口冰冷海气,诸葛门主所授“料敌先机,攻心为上”八字箴言浮现。 脸上怒色褪去,化为空洞冰寒,声音平静得异常,带着刻骨鄙夷与嘲弄: “马长风玄冰教护法好大名头!”她缓缓提刀交叉身前,气息变得飘忽难测。 “本以为伯颜察儿器重的是何等人物哼!不过是个仗阴毒伎俩行灭门绝户的下作匹夫!比那山野蟊贼,只多了一身狐假虎威的狗皮罢了!” 长方面色一沉!他位高权重,在教中亦是枭雄,何曾受此当面辱骂 苏韵捕捉到他气势波动,心中冷笑,续道:“哦怒了戳到痛处了也对,堂堂玄冰护法,竟需屠戮老弱妇孺立威,当真可怜!江湖人称你‘玄冰怒涛’我看不如唤作‘蒙狗寒刀’!躲在冰刀卫后狺狺狂吠也就罢了,如今连对一个孤女,也只敢口吐污言手中寒刀,可是锈死了拔不出来只仗主子威风,领一群木头兵壮胆” 她目光漫扫那十个冰柱般的冰刀卫,“也是,伯颜察儿要你咬谁便咬谁,何须胆量做狗做到这份上,倒也省心。可惜了这点微末寒毒功夫,怕只配杀杀鸡犬” “贱婢住口!!!” 马长风怒发冲冠,再难忍受这诛心之语!那张方脸因暴怒扭曲如鬼!“本座今日便叫你尝透血肉成霜的滋味!看你那贱嘴还能吐出什么狗屁!!” 呛啷一声!淬满寒毒的玄冰弯刀破鞘而出! “纳命来!” 马长风厉啸如夜枭,身形化作贴地白影暴卷!幽蓝刀光割裂空气,向苏韵当头罩下! 刀风挟冰霜扑面!苏韵眼底非但无惧,反而在刀光亮脸的刹那,闪过计成之芒! 足踏“流云步”,身形飘忽如烟,气机圆转浑成,一式“云烟水袖”挥出,刀光绵绵如织! “破!”马长风厉喝,冰刀毒蛇般绞入刀网!双刃相交竟无金铁之声! 苏韵双刀如无骨游鱼,顺着冰刃寒意贴滑卸去! 马长风一刀似斩入虚无,巨力落空,刀势一滞! “没吃饱饭么”苏韵冷笑声自刀影中荡出,人已鬼魅般闪至他右后侧!“屠戮妇幼的威风何处去了” 话音未落,短刀“行云”疾如毒蛇,刺向他腰肋软处! 马长风被那牵引卸力拽得微跄,讥讽更如火油浇心!反手一刀“霜星倒坠”,刀柄急磕短刀,另一掌裹挟刺骨寒风猛拍苏韵左肩! 苏韵身形倏退半尺,避过掌风,长刀“流水”反腕斜撩,“嗤啦”削断马长风一截袖袍。 “玄冰护法这等微末道行,也只配欺凌妇孺!” “啊——!” 马长风目眦欲裂!狂吼声中周身白光大盛,玄冰真气如怒涛狂卷!“玄——冰——彻——骨——!” 整个人旋成一道白飓风,弯刀厉啸化十数道森蓝电光,兜头罩向苏韵! 苏韵双刀急舞如轮!格挡之声密如骤雨打荷!“铛铛”爆响连成一片,她虎口立时撕裂,血染刀柄,双臂如遭万针攒刺! 苏韵咬牙催动真气抵抗跗骨寒流,身形不退反进!“流星赶月”!长刀“流水”如毒蛇出洞,狠刺马长风肘后麻穴,迫其自救! “困兽之斗!” 马长风狞笑避刃,冰刀顺势上撩,刀尖携厉啸直挑苏韵腰腹——“霜月钩沉”!歹毒阴狠! 间不容发!苏韵拧腰急旋!“鹞子翻身”!人险险贴着刀锋翻过!马长风手腕疾沉,刀尖变挑为拖! “嘶啦!”苏韵后腰衣衫被寒气撕裂,一道血痕沁出,刺骨寒意让她猛一激灵! “呃啊啊——!”苏韵仰天怒啸,声如疯虎!竟迎着马长风回收的冰刃撞去!不闪不避! “噗!”左肩琵琶骨被冰冷刀锋再次洞穿!速度丝毫不减! 右臂“行云”刀光暴涨如雷奔!无招!只聚全身劲力与血仇直刺! “疯子!”马长风骇得魂飞魄散!从未见过如此两败俱伤的搏命打法!慌忙回撤格挡不及! 嗤!血花四溅!马长风只觉胸口一凉,难以置信地低头—— 只见苏韵那把鸳鸯短刀“行云”,已深没其左胸要害! 滚烫热血沿刀槽喷溅在苏韵手上脸上,与被冻得发青的面孔相映,凄厉如鬼! “噗——!” 苏韵被震得倒飞,狠狠撞在寨门石柱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肩腰创口崩裂,瞬间染红半边身子! 她背靠石柱滑坐,仅存短刀拄地支撑,一双燃烧着无边恨火的眸子,死死钉在马长风痛苦扭曲的脸上。 “苏家……七十八条……命…”每吐一字,嘴角血沫便涌出一分,声如碎瓷刮骨,“…此一刀……权作利钱!” “妹妹!”云朝烟惊叫欲扑。 “莫动她经脉!”楚飞抢前扶住苏韵后心,雄浑阳和内力源源涌入。 鉴止水鸳鸯双刀已横拦在贺兰雪身前,刀锋寒芒吞吐似活物。 烈日当空,照得满地鲜血如红梅怒绽,照得双刀寒光流淌,也照得那双快意恩仇的眼眸。 贺兰雪目光扫过马长风兀自抽搐的尸身,那鸳鸯短刀深嵌心窝,热血在骄阳下蒸腾腥气。那双桃花媚眼,竟无一丝涟漪。 “啧,马护法……” 一声轻叹夹着惋惜从她唇边逸出,如春风拂柳, “功夫太糙,心又急躁,连个伤重丫头都拿不下。行事这般粗陋,难怪污了将军的眼。” 她眼波悠悠抬起,落在楚飞怀中气息奄奄的苏韵身上,唇边绽开春花般笑意。“苏家这小美人,倒生得副带刺的好皮囊……可惜了这血性儿。” 纤指拂过腰间一只玲珑银铃,发出“叮铃”一声勾魂脆响。 “左护法学艺不精,死了倒也干净,省得将军费心安置。不过嘛……” 她话锋陡转,眼波扫过红船帮众,停在鉴止水脸上,笑意更深,亦更冰冷。 “鉴姐姐,你的人,杀了我归化堂护法,这笔血债,该当如何清算” 她腰肢轻摇,裙裾微动,七只银铃连绵轻响,如群蛇吐信,无形压力弥漫开来。“ 妹妹今日心绪尚佳,交出这苏姓丫头,连同那楚姓钦犯,再随我往归化堂一行……此事或可揭过。” “妖女!”副帮主“黑鲨”萧临渊再也按捺,九环刀呛啷出鞘半尺,刀环震响嗡鸣如虎啸。 “马长风屠苏家满门,死有余辜!想我红船帮低头先问过老子掌中利刃!” 贺兰雪恍若未闻,只轻侧臻首,柔声吩咐身后十座冰雕:“冰刀卫听令。” “在!”十人齐应,声冷如铁! “红船帮冥顽不灵,窝藏钦犯,戕害朝廷命官!”贺兰雪声如冰裂,“一个不留,尽数超度!” “遵命!”十数冰刀卫应声而动!动作齐整如一人!十数柄玄冰刃同时出鞘,薄刃在烈日下反出幽蓝寒芒,刺骨冰寒瞬间冻结空气! 三人一组,成品字散开,步伐沉凝诡迅,如同冰面滑行!刀光交织,森寒刀气结成一张不断收紧的死亡之网,当头罩向红船帮众! “结阵!迎敌!”萧临渊怒吼如雷,九环刀裂风破空,“力劈华山”直取侧翼! 沙三娘九节鞭如毒龙闹海,专取下盘缠锁! 周横、徐陌等亦各展绝艺,捉对厮杀! 霎时间,寨门前刀光剑影激撞,劲气纵横对冲,金铁交鸣裂空!冰寒与灼热气浪猛烈交锋,卷起漫天烟尘! 冰刀卫“玄冰刀阵”果然名不虚传!彼此呼应,攻守一体,刀法刁钻狠辣,专破内家真气。 玄冰刃上寒气无孔不入,稍被刀气扫中,便觉冰针刺脉,行动立窒。 红船帮众虽勇,然对此训练精良的杀戮之阵,终逊一筹。甫交手,便有数名帮众为寒气所侵,瞬间为冰冷刀刃割断喉咙! “朝烟!护好韵儿!” 楚飞将昏迷苏韵轻放云朝烟身侧,虎目喷火,胸中焚炽!双拳一握,骨节爆响如连珠炸雷!四象真气轰然勃发,衣衫无风鼓荡! “妖女!受死!” 声若惊雷,身形如离弦怒箭,直扑观战的贺兰雪! 含怒出手,毫无保留!一式“白虎跳涧”凌空扑击,双拳携裂石崩山之威,直捣贺兰雪胸腹要害! 贺兰雪眼中终掠一丝异色,似对此不顾一切的刚猛扑击略感意外。但身形如弱柳飘摇,千钧一发之际足尖轻点,人竟似全无重量飘退丈余,姿态曼妙如舞,恰好避过雷霆一击。 “楚大侠好大火气。” 贺兰雪格格娇笑,腰间银铃随之惑神脆响。并未拔刀,只纤手微抬,五指如兰绽放,指尖萦绕一层淡紫色氤氲,甜腻诡香弥漫,朝楚飞追击拳风轻轻一拂! “蚀骨销魂手!” 楚飞心头剧震!闻此女有门歹毒掌功,中者如遭万蚁噬心,真气溃散! 不敢硬接,半空硬拧身形,双拳化掌,一招“玄武盘山”护住周身,护体真气磅礴鼓荡! “嗤嗤嗤!”淡紫氤氲撞上真气,竟发强酸蚀物之声! 楚飞只觉一股阴寒歹毒气劲丝丝透入经脉,虽被雄浑四象真气强行震散大半,依旧令他手臂酸麻刺痛! “好毒掌!”楚飞心头凛然,落地连退两步,气息微浊。 贺兰雪飘然着地,裙裾飞扬,笑意盈盈:“楚大侠好深厚的内力,硬接‘蚀骨香’而不倒,难怪能伤毗舍那秃驴。不过么……” 她眸中寒意沉凝,“也该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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