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决赛，柳菲的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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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被扶下擂台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比之前任何一位败者都更令人心悸。他并非输在力量或技巧，而是输在了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道”上。这对于一名心高气傲的剑修而言，打击是毁灭性的。 演武场上的死寂持续了更久。如果说击败蛮山是力量上的颠覆，击败赵虎是技巧上的诡异，那么徒手化解冷锋剑网，一指破其剑势，就是彻头彻尾的、境界层面的碾压！ 心阵 那是什么 无数外门弟子，甚至一些执事，脑海中都盘旋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看着擂台上那道摇摇欲坠的灰色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敬畏、恐惧、好奇、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 林枫走下擂台，脚步虚浮，石大力上前搀扶，感觉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了过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林兄弟！”石大力声音带着哭腔，他看得出林枫已是强弩之末，甚至可能伤及了根本。 高台上，赵长老再也坐不住，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林枫身旁，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沁人心脾药香的碧绿丹药出现在他掌心。 “吞下去。”赵长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直接将丹药塞入林枫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瞬间散入四肢百骸，滋养着近乎枯竭的心神，缓解着脑海中的剧痛。林枫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看向赵长老，微微躬身：“多谢长老。” 赵长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心阵之境……你从何悟得” 林枫沉默片刻，依旧是那个回答：“自己琢磨的。” 赵长老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一个自己琢磨！此战之后，无论胜负，传功阁一层，对你开放！” 此言一出，周围听到的人无不震动。这意味着，宗门已经认可了林枫的价值，哪怕他无灵根！ 另一位进入决赛的弟子，此刻也走上了擂台。正是那身着红色劲装，身材火辣，擅使长鞭的柳菲，外门排名第七，炼气五层初期。 她的脸色无比凝重，再无之前的跃跃欲试和好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肃穆。亲眼目睹林枫如何轻描淡写地击败冷锋，她心中再无半分侥幸。这是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对手。 但她眼中，战意并未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能走到决赛，她亦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牌。 “决赛，丙字柒三，林枫，对阵，丁字贰壹，柳菲！”裁判弟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服下丹药，略微恢复的林枫，再次站上了擂台。他知道，赵长老给的丹药只是暂时稳住他的伤势，心神损耗并非一时半刻能够弥补。这最后一战，必须速战速决。 柳菲手腕一抖，一条丈二长的赤色长鞭如同毒蛇出洞，在空中甩出一声清脆的炸响。鞭身不知由何种兽筋鞣制而成，泛着暗红光泽，鞭梢则镶嵌着三片薄如蝉翼、边缘锋利的金属鳞片，寒光闪闪。 “林枫师弟，”柳菲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你很强，强得超出常理。但我不会认输。” 林枫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目光扫过柳菲手中的长鞭，又看了看擂台地面，脑海中无数阵图飞速流转、推演。长鞭攻击范围广，变化多端，灵动诡谲，与剑修的直来直往截然不同。之前的“域”主要针对点状和面状攻击，对于这种线状、可刚可柔的武器，需要调整。 “请。”柳菲娇叱一声，不再犹豫，长鞭一振，化作十数道赤色鞭影，如同灵蛇乱舞，从不同角度罩向林枫！这些鞭影虚虚实实，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更可怕的是，鞭影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竟然蕴含着扰乱心神的效果！ 林枫脚下步伐再变，不再是之前那种契合环境的沉稳，而是变得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他在漫天鞭影中穿梭，每一次移动都险之又险地避开鞭梢，那锋利的鳞片几次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丝丝布缕。 他无法再像对冷锋那样，形成稳定的“域”来偏转所有攻击。长鞭的灵动和变化，超出了他目前“心阵”能完全掌控的范围。 柳菲见状，精神一振，鞭法再变！长鞭不再分散攻击，而是骤然收缩，如同一条真正的赤练毒蛇，刁钻狠辣地专攻林枫下盘和关节要害，鞭身时而刚猛如铁棍，时而柔软如绳索，缠绕绞杀！ “啪！”一声脆响，林枫左小腿被鞭梢扫中，虽然及时卸力，依旧留下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这是林枫自开赛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对手击中！ 石大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高台上，几位长老也屏住了呼吸。孙长老微微颔首：“柳菲这丫头，鞭法已得‘灵蛇舞’三分真味，虚实相生，刚柔并济，正好克制他那种依赖预判和力场的手段。” 赵长老却摇了摇头：“未必。你看他的步伐。”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林枫虽然看似狼狈闪避，偶尔中招，但他的每一步，每一次转折，都并非毫无规律。他仿佛在擂台上，以自己的脚步，勾勒着一个无形而复杂的图案！ 他在布阵！ 以身为笔，以步为痕！ 他在布置一个更大，更隐晦的阵势！ 柳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感觉林枫的身法越来越难以捕捉，整个擂台的气流似乎都变得紊乱起来，她的长鞭挥舞间，受到的阻力时大时小，轨迹时常被莫名的气流带偏。仿佛整个擂台，都在渐渐变成对方的领域！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柳菲银牙一咬，决定动用底牌。她体内灵力疯狂注入长鞭，那赤色长鞭骤然红光大盛，鞭身仿佛活了过来，鳞片张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灵蛇化蛟！杀！” 她娇叱一声，长鞭如同蜕皮化蛟，带着一股凶戾之气，速度与力量暴增数倍，如同一条赤色蛟龙，张开獠牙，直噬林枫心口！这是她最强一击，抽空了她大半灵力，力求一击定胜负！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林枫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锐芒。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对方全力爆发，旧力已出，新力未生，自身防御和变化也降至最低！ 他不再闪避，反而停下脚步，站稳身形。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并非术法印诀，而是某种阵道的起手式！他脚下，那由无数步伐勾勒出的无形阵图，瞬间被引动！ “地缚灵柩，启！” 随着他心中低喝，整个擂台微微一震！以柳菲为中心，方圆三丈内的地面，仿佛瞬间化作了粘稠无比的泥沼！不，比泥沼更可怕，那是一种源自大地本身的沉重束缚之力！ 柳菲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那化蛟的长鞭仿佛被无数无形的手臂抓住，速度骤降，凶戾之气被那股沉重的大地之力死死压制！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琥珀中的飞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什么！”柳菲花容失色，拼命催动灵力，却感觉自身灵力与脚下大地的联系都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干扰！这阵法，竟能引动地气，形成禁锢！ 也就在这时，林枫动了。他强忍着心神即将崩溃的剧痛，并指如剑，将体内残余的所有气血与刚刚恢复的少许精神，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无形的破阵之锥，点向那被暂时禁锢的赤色“蛟龙”七寸之处——那是长鞭灵力流转的核心，也是柳菲心神与之连接最紧密的节点！ “破！” “叮——！” 又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的来源是长鞭与无形指力的碰撞。 赤色蛟龙般的鞭影骤然溃散，还原成长鞭本体，红光黯淡。柳菲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握鞭的手虎口崩裂，长鞭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她本人更是被那股反震之力震得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不远处掉落在地、灵性大损的长鞭，又看看站在原地，身形晃动，仿佛随时会倒下，却终究没有倒下的林枫，眼中充满了挫败和一丝释然。 她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裁判弟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声音传遍整个死寂的演武场： “决赛胜者，丙字柒三——林枫！” “本届外门小比，魁首——林枫！” 声音落下，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却并未激起预想中的轩然大波。 全场依旧安静。 所有人，包括高台上的长老，都看着那个站在擂台中央，夺取了外门小比魁首的——杂役弟子。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身形瘦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但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他之前布下的那些阵法一样，无声，却宣告着一个时代的颠覆。 无灵根，亦可称雄！ 阵道，亦是通天大道！ 林枫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间，那若隐若现的传功阁楼影。 第一步，他做到了。 （第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