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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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娃娃将醒未醒之际喊的一声妈妈，让许燕秋如遭雷击，俯着的身子久久不能动弹。 良久，她低头看向滚进怀里的小八爪鱼，泪珠一颗一颗飞坠。 这声妈妈，跟女儿当初咿呀学语时唤出的第一声妈妈，给她带来的震撼一模一样。 许燕秋收紧手臂，把娃娃牢牢拥在怀里，无声嚎哭。 她确信了。 这就是她的小苗儿，这就是她的女儿。 是老天终于怜悯，把她丢失的珍宝送回了她身边！ 小苗儿被勒着倒是不疼，但是砸在她脸上的眼泪好烫。 把她剩下的瞌睡虫全都砸跑了。 “漂亮阿姨，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别怕，小苗儿保护你！” 小苗儿反抱住无声哭泣的女人，学着大人的样子，小手在女人背上轻拍。 却惹来女人更急的眼泪。 小苗儿，“……”唉，大人好难哄哟。 一大一小在房间里静静相拥，有阳光从窗户塑料布缝隙漏了进来，一寸一寸驱散室内昏暗。 雨停了。 天晴了。 今天的早饭依旧简单，一锅白面条，卧两个鸡蛋，出锅前撒上一把碎葱。 清清淡淡，清香扑鼻。 小苗儿埋头吭哧吭哧的吃，小模样跟隔壁猪栏里进食的猪一样欢快。 许燕秋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娃儿身上，时不时就会被娃儿的吃相逗得莞尔。 只有龙佩珍越吃越没味道，心事重重，好几次欲言又止。 可是再难受，有些事总归要开口。 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蛋拨到娃儿碗里，“乖娃，阿婆昨天忘了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家在哪，或者你爸妈叫什么名字你走丢一天了，家里人找不到你，一定很着急。” 许燕秋几乎立刻明白妈是什么意思，心脏急速下坠，眼睛顷刻通红。 她两手失了章法的比划，眼里满是慌乱跟哀求。 龙佩珍不忍看，狠着心肠撇开头，“燕儿，妈没上过学，可我嫁给你爸几十年，跟着他认下不少字，也懂得不少道理。你是念过书的，你应该比妈更懂，都是淋过雨的人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咱……咱不能因为喜欢就去抢别人的娃，那是昧良心啊！” 最后一句话，她已经哽咽得不成调。 许燕秋两手从半空无力坠下，眼睛灰暗失去神采。 “嗝！好饱！”小苗儿吃光了一整碗面条加两个鸡蛋，终于舍得把小胖脸从碗里拔出来。 漂亮阿姨煮的东西太好吃啦，好吃得她都不舍得停下来说话。 现在嘴巴终于有空了，可以说了！ “阿婆，我没有家，也没有爸爸妈妈……奇怪，怎么就我没有爸爸妈妈难道我跟孙悟空一样，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小苗儿是真疑惑。 在基地的时候，那些大人背后总喊她唐僧肉，所以她问了看笼子的老头，老头给她讲了孙猴子的故事。 她才不是唐僧肉呢，但是孙猴子是真的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娃儿径自挠头疑惑，没发现灶房里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龙佩珍才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语气不再那么确定，“这、傻孩子，哪有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可能是你年纪小不记事，阿婆吃过早饭就去镇上问问，有公安同志帮忙，一定能很快帮你找着家的。” 听了这话，小苗儿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 阿婆要把她送走不要她 她可是小苗儿诶！她可是所有基地争着抢着想要的小灵皇诶！那些人可是把她当小神仙一样拜的！ 现在她愿意留下来，阿婆竟然不肯要！ 岂有此理！ 小苗儿下意识想发怒，怒气还没上头又蔫了。 看笼子的老头说，她的异能世界第一顶呱呱，可论战力她就是个战五渣，所以要把她放笼子里保护起来。 她打不过阿婆，而且……小苗儿歪头想了想，好像她也不乐意打阿婆。 那她要怎么留下来啊她都已经把这里划成自己的地盘了。 沮丧间，小苗儿脑子里突然闪过曾经看过的画面，灵机一动，撂下筷子就躺地、蹬腿、干嚎。 基地里的小孩就是这么干的，等嚎完了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的爸爸妈妈就会给了。 小苗儿开始照样打板，一唱三嚎。 “小苗儿好可怜啊！” “没人要啊！” “又要去流浪啦！呜呜呜呜！” 龙佩珍、许燕秋，“……” 娘俩被这一幕弄得措手不及，齐齐怔愣傻眼。 灶房里原本沉重的氛围，也因为娃儿这通唱念荡然无存。 许燕秋回神后立刻想把娃儿从地上抱起，奈何苗儿这小胖墩死赖地上不配合，一时间她竟然抱不动。 龙佩珍直瞧得好气又好笑，没看出来，娃儿还是个调皮捣蛋的机灵鬼，搁那嚎半天的，嗓子劈叉了也不见半滴眼泪。 她弯腰在娃儿下巴三层软肉挠了挠，又往娃儿颤颤的小肚腩捏了捏，“可怜的流浪娃呀那你告诉阿婆，这些肥肉咋个养出来的” 不说娃儿这身好人家才能养出来的肥膘，只说娃儿最先身上穿的那条灰色小裙子，就是他们这小地方没见过的料子跟款式。 龙佩珍没啥大见识，也知道那条小裙子价格不便宜。 没有家没有爸妈的小娃儿，能吃恁好穿恁好 娃儿真留在这里，就得跟着她们吃苦，何况凤凰屯的霉运……唉。 小苗儿不知道阿婆在想什么，对那些个问题答得理直气壮，“我长得太可爱，走哪都有人给我吃的！” 不对，不能这样说。 她走哪都有人给她吃的，阿婆就不担心她会饿死，不是更要送她走了 “可是都没有人收留我呜呜呜，要是遇上坏蛋，小苗儿就死啦！” “死”字触痛了另外两人的神经。 许燕秋几乎要跪下来求，求妈把小苗儿留下。 龙佩珍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最后她狠咬了咬牙，把要跪下去的女儿扯起来，“行了，跟我是要拆散你们娘俩的坏人似的。我去派出所先问问，要是小苗儿真没有人家，是个孤儿——咱家要！” 许燕秋浑身一松，低头看向翻身坐起的小娃儿。 两两互视，双双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