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童子守灯，巫影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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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南荒薪火台。 晨光初洒，混沌青焰在石台上静静燃烧，不灭不熄，仿佛自开天辟地便已存在。 三百名孩童盘坐于台周，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专注，呼吸吐纳间竟隐隐与天地同频。 他们口中默诵的，是苏辰亲授的《归元真经凡俗篇》——最基础的吐纳法门，却已蕴含大道至理。 灵气如雾，在空中缓缓流转，被一种奇异的韵律牵引着，丝丝缕缕渗入孩童经脉。 这并非寻常修炼，而是一场真正的“道启万民”。 十尊青玉般剔透的童子悬浮半空，形如八岁稚子，眉心一点金芒，通体流转着温润道光。 他们正是由苏辰以“道雨化形”所凝的护灵童子，每一尊皆由一滴道雨孕育灵性而成，不具神魂，却承天道意念，自主护法、导灵、净浊。 “来了来了！”一个瘦小少年忽然睁眼，指着地下惊呼。 众人还未反应，其中一尊护灵童子已轻飘落地，小手轻点地面，一道清光渗入地脉。 片刻后，它抬头，发出清脆童音：“东三里，泉眼将竭，地气逆行。” “真是神了！”围观的部落老者颤声感叹，“以往枯井断流，都是死兆……如今竟有人能未卜先知” 青角站在最前，双目炯炯。 他是此地首个觉醒者，天生亲和地脉，此刻感受着脚下灵气波动，竟发现护灵童子所言分毫不差。 他心头震撼，望向那十尊玉童，喃喃道：“它们不只是守卫……更像是地脉的‘眼睛’。” 碧霄立于高崖，一袭碧衣随风轻扬，手中混元金斗微微转动，正监察全场大阵。 她听着传讯玉符中的汇报，忍不住笑出声来：“苏师兄，你这哪是造了十个护法童子分明是给南荒安了十个地脉监工！再过些日子，连蚯蚓搬家都能被它们报上来。” 苏辰静立台心，目光沉静。 他并未回应碧霄的调侃，而是凝视着那十尊童子运转的轨迹。 道雨化形，是系统赋予的新权限，但能衍至此等妙用，却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道法自然，不在争锋，而在共生。”他心中默念，“若修行为掠夺，洪荒终将枯竭；若修行为反哺，天地自会回应。” 正思忖间，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被黑暗吞噬。 夜，悄然降临。 万籁俱寂，唯有薪火台上的混沌青焰依旧跳动，映照出三百孩童安然入定的身影。 护灵童子悬浮四方，如星辰守夜，道雨之力织成一张无形灵网，笼罩整片传道之地。 突然—— 呜——！ 一声凄厉骨笛划破长空，仿佛自九幽之下传来，带着腐朽与怨恨的回响。 那声音不似人间所有，竟让方圆百里飞鸟惊散，草木枯黄。 “来了！”碧霄神色一凛，混元金斗瞬间放大，悬于天穹，洒下青光结界。 紧接着，大地震动。 数十具腐尸破土而出，皮肉尽烂，骨骼泛黑，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魂火。 他们身披残破战甲，胸口刻着扭曲符文——归墟引。 每一步踏出，都带起腥风血雾，直扑薪火台！ “上古巫族残魂！”苏辰眸光一寒，“被人操控，强行复苏！” 那些残魂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双手成爪，欲撕裂一切生灵。 然而，还未靠近百丈，十尊护灵童子同时睁眼，十指齐结归元印，口中齐诵：“道雨为矢，涤秽归真！” 刹那间，十滴道雨自童子眉心飞出，凌空化作十道晶莹箭矢，速度快若雷霆，每一箭皆精准射入残魂眉心命核！ “嗤——” 魂火熄灭，黑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纯净灵气，如雨般洒落，重新渗入地脉。 那被污染的土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干裂的泥土重新湿润，枯草萌出嫩芽。 “它们……在净化”青角瞪大双眼，“不是杀死，而是……超度” “这才是归元之道。”苏辰低语，“杀伐止乱，非我本愿。以正道化邪，以纯净代污浊，方能生生不息。”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然贴近台边。 赤妘低垂着头，脚步虚浮，手中紧握一柄漆黑骨匕，刃口泛着诡异紫光。 她双目无神，口中喃喃低语：“血祭百灵，巫火重燃……献祭觉醒者，点燃永夜之灯……” 她缓缓举起匕首，对准正在修炼的青角后心，动作机械而决绝。 千钧一发之际—— 青角忽有所感，本能催动体内归元真气。 刹那间，他眉心一亮，一盏虚幻青灯浮现，灯光如水，洒向赤妘。 “嗡！” 那青灯之光竟照破迷障，赤妘识海中，一道黑色符文剧烈震颤，发出刺耳哀鸣！ “谁！”她猛然抬头， 但已来不及。 苏辰身影如风，瞬至其身后，右手轻按其天灵盖。 归元之力如春风化雪，温柔却不可抗拒，顺着经脉直入识海。 “破！” 一声轻喝，黑色符文寸寸碎裂，化作黑烟消散。 赤妘浑身一颤，如坠冰窟，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狂涌：“我……我想起来了……我拜过苏师……我教过孩子吐纳……可我刚才……我差点杀了青角……我差点……成了屠夫！” 她抱头痛哭，悔恨如潮。 苏辰俯视她，眼神复杂。 这女人曾是南荒最受敬重的祭司，一心向道，却被无形之手操控，沦为杀人傀儡。 “不是你之过。”他轻声道，“有人在借巫魂之怨，行灭道之实。” 他抬头，望向荒原深处。 风，停了。 骨笛声也戛然而止。 但苏辰知道，那不是退却。 而是——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他凝视远方漆黑的地平线，传音碧霄，声音低沉如雷： “那些残魂，不是自然复苏……是有人用‘血引之术’，从地脉深处，一具一具勾上来的。”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杀我们。” “是……污染灵泉。”三更天，夜如墨染。 荒原之上，风停云滞，连星辰都仿佛被无形之力冻结在天幕。 唯有那薪火台中央的祖泉，正剧烈翻涌，原本清澈如镜的泉水此刻已化作一锅沸腾的浊浆，黑气蒸腾，腥臭扑鼻，似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挣扎。 苏辰立于高台，衣袍猎猎，眸光如电扫向远方。 他感知着地脉深处传来的异动——那不是亡魂自发的躁动，而是被人以秘法强行牵引、逆引而出的怨念洪流。 每一道残魂破土，都在撕裂地脉本源；每一次魂火燃起，都是对天地灵气的一次污染。 “果然……”他低语，声音冷如寒霜，“他们要毁的，不是人族肉身，而是道基。” 碧霄悬于空中，混元金斗旋转不息，映照出地底千丝万缕的血线脉络。 她指尖掐算，脸色骤变：“师兄！血引之术的源头直指祖泉核心！有人要用七祭司残魂为引，炼化地脉灵根，一旦成功，整片南荒的灵脉都将沦为‘死脉’，归元之道再无人信！” “所以他们选在今夜。”苏辰冷笑，“选在三百孩童初悟归元、道种将成之际，毁我根基，断我传承。” 话音未落，一道幽光自荒原尽头撕裂夜幕。 黑雾滚滚而来，凝聚成一尊披着玄黑长袍的女子身影。 她手持一杆血幡，幡面绣着扭曲的人形图腾，隐约可见七具跪伏之影，正是昔日南荒七大部落祭司的残魂印记。 幽妫踏风而至，双目赤红如燃，口中吟诵古老咒言： “以血为引，以怨为薪， 巫火不灭，归墟重临！” 她猛地将血幡插入祖泉边缘，七道残魂哀嚎着被抽出，化作七道黑气，如毒蛇般钻入泉水之中！ “轰——！” 祖泉炸开黑浪，整片大地为之震颤。 三百孩童齐齐闷哼，七窍渗血，纷纷从入定中惊醒，痛苦倒地。 他们体内刚刚凝聚的归元真气，竟被一股污秽之力逆冲经脉，几欲爆体！ “不——！”青角怒吼，双目充血。 他是第一个觉醒者，也是最深感知地脉脉动之人。 此刻他清楚地“听”到了祖泉的悲鸣——那是母亲般的呼唤，是大地之母的哀泣！ 没有犹豫，他纵身一跃，扑向翻腾的黑泉！ “青角！”苏辰瞳孔一缩，欲要阻拦，却见那少年已将全身归元真气灌入泉水之中。 他的身体如灯芯般燃烧，皮肤龟裂，鲜血渗出，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硬生生悬于泉面之上，以身为桥，以命为引！ “我修归元之道，便要归元护世！”青角嘶声怒吼，眉心青灯虚影暴涨，“这泉，是我族命脉！这道，是我族希望！我不退——！” 刹那间，九尊护灵童子齐齐睁眼，眼中金芒大盛。 它们没有攻击，没有防御，而是缓缓合掌，周身道雨之力疯狂汇聚。 下一瞬—— “轰！轰！轰！” 九声巨响接连炸开！ 九尊护灵童子竟同时自爆，道雨精粹如天河倒灌，化作一条晶莹长河，自天而降，注入青角体内！ 那纯净至极的道雨之力与少年体内残存的归元真气共鸣，形成一道螺旋光柱，直贯祖泉深处！ 黑气翻腾，挣扎，嘶吼。 但在这股源自天地正道的净化之力下，终究节节败退。 一寸！再一寸！ 黑气被逼退，泉水由浊转清，地脉震颤渐止，枯萎的草木竟重新抽芽，空气中弥漫的腐朽之气被涤荡一空。 祖泉，重归澄澈。 青角力竭，从空中坠落，昏死前手中仍紧握一块石片——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岩，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土”字，笔画苍劲，似蕴含大地之重。 苏辰疾步上前，将少年抱起，触手之处，肌肤冰凉，气息微弱，却仍有微弱的归元真气在经脉中循环不息。 他低头看着那块石片，眼神微动。 “土……”他轻喃，“这不是凡物。” 【叮——】 【系统提示：凡俗弟子首度以归元之道净化地脉污染，完成‘道启万民初试锋芒’成就！】 【贡献度+50！】 【无敌领域扩展至九千里，覆盖南荒全域！】 【护灵童子进化为‘守灯使’，可自主巡游百里，庇护传道村落，持续导灵净浊！】 金光在苏辰识海中炸开，一股浩瀚的道韵涌入四肢百骸。 他只觉神魂一震，体内混沌归元真气隐隐有突破之兆，却并未急于突破——此刻，他心中唯有怒火与清明。 他缓缓抬头，望向幽妫消失的方向，声音如雷霆滚过荒原： “幽妫，你唤醒的不是巫魂。” “你唤醒的，是人族对生存的怒火。” “是三百孩童眼中不灭的光。” “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道之传承。” 他抱着青角，立于薪火台之巅，目光穿透黑暗，落在那块刻着“土”字的石片上。 风，悄然拂过。 石片边缘，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金色纹路，如根须般隐没于泥土之中。 而在地底极深处，一道沉寂万年的脉动，正缓缓复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