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黑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宣旨太监翻身下马,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他双手捧着明黄卷轴,快步走到贡院门前,声音尖细却有力:“陈解元接旨!陛下口谕——即刻入宫面圣!不得延误!” 人群哗然。 前一波查案特使刚站定,紫袍官吏还未散去,此刻又来一道圣命。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嘀咕:“这是要带人走还是护人走” 陈砚舟仍站在金榜之下,手还悬在半空,离那第一道圣旨不过三寸。他没动,也没看新来的太监,目光落在对方腰间晃动的象牙节杖上。 他知道这根杖只在传帝王亲口谕时才用。 不是正式诏书,不是礼部公文,是“口谕”。 天子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声马嘶划破喧闹。 慕容昭宁座下的白马突然扬蹄,前腿腾空而起,她措手不及,整个人被甩出马背,直直摔向地面。 “公主!”有人大喊。 可没人来得及反应。 陈砚舟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他一步跨到近前,左手托住她后腰,右手扶住手臂,稳稳将人接住。两人距离极近,她银甲未卸,发间玉佩轻撞他胸前衣襟,发出细微声响。 他立刻松手后退半步。 “多谢。”慕容昭宁站稳,语气冷淡,但耳尖微红。 她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火漆封口,印着狼头图腾。她没递过去,只是捏在手中,声音压低:“父王要见你。” 陈砚舟看着那封信,没接。 他抬头看向宣旨太监,嘴角一扬:“公主可知……帝王召见在先” 太监一愣,随即咧嘴笑了:“好个陈解元,耳朵灵光得很啊。” 围观人群顿时炸开锅。 “皇帝亲自召见不是等放榜后再觐见吗” “听说前朝状元也是三日后才进宫,这还没出苏州城呢!” “北漠王要见他,皇帝也要见他,这陈砚舟到底是读书人,还是政客” 陈砚舟不理会议论,转向太监拱手行礼:“学生陈砚舟,奉旨接命。” 太监满意点头,把明黄卷轴交到他手里:“不必多礼。陛下说了,你写那首《从军行》时,铜鹤自鸣,金光盈殿,这不是寻常文章,是文运所钟。你要不来,他就要派人抬你去了。” 陈砚舟笑了笑:“那我可不敢让陛下费心。” 话音落下,周围笑声一片。 连守在远处的查案官吏都忍不住摇头。其中一个低声道:“这小子……嘴比刀子还快。” 慕容昭宁盯着陈砚舟,眼神复杂。她本以为父亲密信一出,他至少会犹豫片刻。可他连拆都没拆,一句“帝召在先”直接堵死了所有余地。 她慢慢把信收回袖中,不再说话。 陈砚舟转头看她:“公主一路护我至此,恩情记下了。等我见过陛下,若还有命活着,再登门谢罪。” 她说不出是恼是气,只冷冷道:“你最好别死在进宫路上。” “我也这么想。”他点头,“所以我打算走正门,不爬墙。” 这次连慕容昭宁都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太监在一旁笑得直拍大腿:“哎哟我的爷,您这进宫说笑话去的吧陛下要是听了这话,非得留您吃顿饭不可!” 陈砚舟收起笑容,正色道:“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不急。”太监摆手,“陛下说了,让你自己选时辰动身。早一天晚一天都行,只要你人在路上就行。他还说——”他顿了顿,模仿帝王语气,“‘这孩子要是怕路上被人劫了,朕准他带刀进宫’。” 全场寂静一秒,接着哄堂大笑。 一个寒门书生,带刀进宫 简直闻所未闻! 可偏偏他说得一本正经,没人觉得是假话。 陈砚舟也笑了。他知道这是帝王给的护身符。不是信任,是试探。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也被保下了。 他看向慕容昭宁:“所以你看,我不是不想见北漠王,只是得先把这位更难缠的应付过去。”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翻身上马。 白马打了个响鼻,她勒缰转身,临走前留下一句:“你若死在宫里,我不收尸。” 说完策马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太监望着她背影啧啧两声:“这姑娘凶得很,跟你倒是绝配。” “她那是关心则乱。”陈砚舟摇头,“换成别人,她理都不会理。” “哟,还懂人家心思”太监眯眼打量他,“我说陈解元,你这张嘴要是长在别人身上,早就被打断八百回了。” “所以我庆幸自己是陈砚舟。”他轻声说。 太监收起嬉笑,正色道:“走吧。陛下等着听你讲讲,那首《从军行》是怎么写出来的。” 陈砚舟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金榜。 他的名字还在最上方,纸页未落,像加冕未完。 他转身迈步,踏上台阶。 脚刚落地,脑中那本《唐诗三百首》忽然轻轻震动一下。 整本书自动翻开一页,一行字浮现眼前: 《赤壁赋》——未成篇 他脚步一顿。 这不是现在该出现的诗。 这首诗他只记得开头几句,全文尚未解锁。按理说,必须等到特定情境或文气积累足够才会显现。 可它现在出现了。 而且页面微微发烫。 他不动声色合上虚幻书页,继续往前走。 太监察觉他停顿,回头问:“怎么了” “没事。”陈砚舟微笑,“只是想起一首新诗,待会儿进宫可以献给陛下。” “您可悠着点。”太监摆手,“陛下爱才,但也忌讳狂妄。您要是张口就来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小心他当场让您当翰林。” “那也不错。”他说,“省得考试了。” 两人说笑着走向官道。 身后,贡院门前的人群仍未散去。 那些跪过的书生们围在一起,低声讨论。 “他真要进宫了。” “我们之中第一个被皇帝点名的。” “你说他会不会当大官” “我看不止。他刚才那句话——‘书生提笔,亦可动风云’——我都记下来了,回去就贴墙上。” 一个老儒生拄着拐杖走近,颤声道:“老夫教书三十年,今日才算明白什么叫‘文章有灵’。” 没人反驳。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 金榜上的名字没有被风吹走,也没有被人撕下。 它静静贴在那里,像一枚钉子,扎进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里。 陈砚舟走了很久,人群还在议论。 有人说他傲慢,有人说他胆大,更多人说他配得上这一召。 只有一个人注意到细节。 那个曾帮他捡起答卷的年轻书生,忽然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鼓掌时,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他盯着那道伤口,喃喃道:“原来疼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 陈砚舟踏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贡院。 阳光照在金榜上,反射出一点刺眼光斑。 他眯了下眼。 车帘放下。 马车启动。 轮子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声响。 车内,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 是刚才混乱中塞进来的。 上面写着三个字: 别走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