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卢家庄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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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有骑兵在接近，再靠近点后，众人发现来骑似乎人数不多。 烟尘渐散，果然只有三骑奔来。 家丁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黄大柱晃着狼牙棒大笑： “就算是畜生鞑子，三个也不够咱塞牙缝的！” “少爷！来的似乎是我们的夜不收！” 还是石文，突然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卢家庄堡总共就三名夜不收，此刻竟是全部赶来了。 卢家庄堡作为龙门关堡辖下的百户所，在官方档案上，记载有一百三十二户军户。 可如今的大明早已千疮百孔，卫所军官不断蚕食军户的田地。 再加上赋税徭役如沉重枷锁，压得军户喘不过气来，逃亡之事屡见不鲜。 现在堡内实际留存的军户，撑死不过九十余户，连百户之数都凑不齐。 算上民户，整个堡内总共四百余口人。 其中真正能拿得起兵器、上得了战场的，不过是卢方舟手下那十个家丁，再加上三名夜不收。 其余青壮，名义上还是军人，但基本没有接受军事训练，拿起刀枪来，生疏得很。 平日里只耕种田地，约等于全职农民。 再加上堡中武器铠甲破旧短缺，好些兵刃都卷了刃，铠甲更是少的可怜。 马匹就不用说了，统共加在一起，也就十五匹左右，还大多瘦弱不堪，勉强能驮人赶路而已。 远处奔来的三骑，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勒着缰绳慢慢靠近，警惕地打量着这边。 待到看清是卢方舟等人后，这才如释重负，加快速度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这片无名山丘距卢家庄不过十里地。 看到邬瑶忠发射的求援火箭，顿时引起了堡内惊慌。 少夫人杨氏想起夫君今早出门去接自己父母，看这火箭似乎情况不妙，登时急哭了。 其他人一是不敢出堡，二是出堡也没用，碰到敌人就是送人头的。 她只有严令回来的这三名夜不收，速速往火箭发射地方去打探个究竟。 三人无奈，只好一边祈祷一边不情不愿地往这边赶。 三骑疾驰而来，到大约十米处猛地勒住缰绳。 马匹人立而起，嘶鸣声中，游毅、李树明、卢祥翻身下马，单膝重重跪地。 “小的参见百户大人！夫人命我等前来救援！” 看到他们，卢方舟却面色阴沉如水，原主的记忆不断被唤起。 他记得，今日清晨出发去杨庄接岳父一家之前，他已经派这三个夜不收在周围巡查过。 得到周围没有后金兵报告后，自己才放心出发的。 “起来吧。” 卢方舟声音很冷，他等三人起来后，目光看向其中一名夜不收。 此人叫游毅，今早就是他拍着胸脯保证没有后金兵的。 他缓步走到游毅面前。 游毅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虽然一闪即逝，却被卢方舟敏锐地看在眼里。 “游毅，我来问你，今早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再来看这些是什么” 卢方舟突然抬手，指向马脖子上挂着的九颗首级。 接着他又指向盖着布的四具尸体，众家丁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 李树明和卢祥这才看清现场的状况，两人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树明指着首级结结巴巴、不敢相信道： “这……这首级些都是女真鞑子的竟都被大人杀了这四位兄弟……” 游毅愈发恐惧，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突然重重磕头。 “卑职有罪！但今早巡查时，确实没发现鞑子踪迹！求大人明察！” 卢方舟看了他良久，才点了下头： “罢了，你等能来还是有功的，现在正好缺人手，一起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吧。” 三个夜不收如蒙大赦，游毅如释重负，慌忙起身帮忙搬运缴获财物。 返程途中，李树明和卢祥几乎是夹着黄大柱走的。 一边走一边听黄大柱唾沫横飞地吹嘘： “那专达的战斧有这么长！看起来跟凶神恶煞一样。 但少爷一下就闪到他身后，抓住他脖子一扭，咔嚓！那鞑子头目就死了！” 当听到卢方舟徒手夺刀、连杀三人的壮举时。 两人看向卢方舟的眼神里，更是三分敬畏，七分炽热。 唯有游毅远远坠在队尾，时不时打量一下俘虏。 无精打采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卢方舟看在眼里，他靠近罗火，压低的声音道： “回去之后，你悄悄盯着游毅，但莫要被他发觉。” 罗火脸色一紧，他同样压低声音： “少爷，您是怀疑游毅有问题” 卢方舟不置可否： “我也不确定，但有些事不可不防……” 罗火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回到卢家庄堡时，已经是下午了，阳光照在堡墙外面的包砖上。 卢家庄堡的外围堡墙长一里有余，墙体是由夯土筑造并用青砖在外包砌。 墙头每隔数丈便设有垛口，凹陷处还残留着先前修补的泥土痕迹。 堡内有军营、马铺等设施。 这座百户所外围还下辖三座墩台，像三颗钉子般在守护在卢家庄堡的周围。 每座墩台约莫住着三四十口人，墩上驻守着五到十名墩兵。 作为宣府镇最基层的驻防单位，它们虽不起眼，却肩负着了望敌情、传递烽火的重要使命。 墩长基本是由总旗担任。 平日里，他们带领墩兵了望四周，一旦发现敌情，便迅速点燃堆在高台的狼粪与柴草，向主城示警。 队伍终于抵达唯一的堡门，“镇虏门”下。 黄大柱扯开破锣嗓子，对堡墙上吼道： “大捷！大捷！少爷此次阵斩九个鞑子活抓一人！缴获无数！” 堡墙上的人听到黄大柱的话都惊呆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和身边人核对。 确认没听错！ 黄大柱的大嗓门大家都熟悉，再结合远远看到的那么多马匹，这才相信。 有机灵的人马上大喊。 “快！快给少夫人报喜！” 就在刚才，杨氏还带着卢方舟其他的四个妾，五个女子一起在堡墙上等的望眼欲穿。 后来大家看到杨氏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担心少夫人出事。 最后在副百户屯田官张晓峰等人的规劝下，才让众女搀着少夫人回去歇息得。 张晓峰是副百户，卢家庄官职仅次卢方舟的存在，担任屯田官，负责堡内的屯田和练兵。 众人都在欢呼，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副百户大人的脸色变得阴霾密布。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堡下，特别是家丁马上挂着的首级，还有大量战马、财物。 “吱呀呀”厚重的堡门缓缓开启，吱呀声惊醒了张晓峰。 几乎是眨眼间，他的面容重新挂上关切的笑意，快步走下城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