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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车的警报声还在远处回荡，余罪站在d7区外围的巷口，盯着浓烟翻滚的方向。他没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火场附近的监控盲区分布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人提前知道了突击计划。 他立刻拨通技侦内线，声音压得很低：“把今晚所有和d7-12号仓库有关的通讯记录给我筛一遍，特别是夜间进出的车辆。” 电话那头刚应了一声，就被他挂断了。 现在不能信系统，也不能信流程。唯一还能动的棋子，是苏雪。 他转身走向云顶会所后巷，脱下那件显眼的深灰外套塞进背包，换上一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拉起来，遮住大半张脸。他在墙角蹲了几分钟，等到一辆送货的面包车驶过，才贴着墙根靠近后门。 暗语是对的。 “风起了。” 门开了一条缝，苏雪的脸露出来。她妆很重，眼神却清醒。 “你来得正好。”她低声说，“他们都在里面，医药公司的几个老熟人，还有港口审批的人。我刚听说，康宁生物最近半个月往d7区运了七次货，全是半夜。” 余罪点头：“你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我已经开始喝了。”她说完就转身推门进去。 余罪没跟，而是绕到隔壁咖啡馆的角落卡座，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接收器。这是他私下改装的音频捕捉设备，能定向接收三十米内的对话。他把耳机塞进耳朵，眼睛盯着会所后门。 里面的音乐声震天响，但接收器很快锁定了苏雪的声音。 她笑得很放肆，声音带着醉意：“哎哟，王总，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晚才来啊是不是又跟那个戴表的男人碰头去了” 有人哄笑。 一个男声打哈哈：“你喝多了吧，胡说什么呢。” 苏雪不依不饶：“我没喝多！我都看见了！你们公司那辆白车，车牌尾数520，每次他出现前一小时就进d7！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男人笑声僵了一下：“哪辆车你说什么520我们车都走正规流程。” “流程”苏雪冷笑，“你们冷链审批是谁签的不就是你吗你还敢说不认识他他左手戴机械表，说话声音冷冰冰的，每次来都穿黑风衣——你说你没见过” 周围安静了一瞬。 有人打圆场：“苏姐今天真是high了，来来来，再喝一杯！” 酒杯碰撞的声音响起，话题被强行带偏。 余罪在窗外听得清楚。他记下关键词：康宁生物、冷链审批、白车尾号520、机械表男人。 他正准备收设备，耳机里又传来苏雪的声音，这次压低了，像是自言自语：“你们老板真狠心啊……那种药也能做……nx-7听着就像杀人用的……” 话没说完，有人打断：“苏雪！你今晚疯了吧再说这些明天别来了！” 接着是椅子挪动的声音，几个人把她架起来，往外送。 几分钟后，苏雪扶着墙出现在后巷，脸色泛红，脚步虚浮。她看到余罪，没说话，直接拐进旁边女洗手间。 余罪等了两分钟，跟进去。 她靠在镜子前，用冷水拍脸，抬头看他：“我说的那些，你听到了” “听到了。”他说，“康宁生物，对吧” 她点头：“他们不是普通药企。表面上做精神类药物研发，背地里接私活。我之前查过一笔异常采购单，原料流向不明，审批人是你刚才听到的那个王姓代表。他每个月都要和‘夜莺’见一次面，就在d7仓库交接文件。” “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之前没人信我。”她苦笑，“我说夜莺背后有企业支持，上面说证据不足。可现在不一样了，火是他们放的，就是为了烧掉证据。他们怕你找到实验室。” 余罪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因为我也是人。”她忽然抬头，眼神清醒得吓人，“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人消失。那些失踪的精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我不说，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我不想看着你死。” 余罪没回应这句话。他知道有些情绪不能接，一接就乱。 他只问：“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比如他们的运输路线、司机信息” “有。”她说，“每次出车前，他们会提前一天在系统备案，但实际发车时间和路线都会改。真正的记录不在电子档，在康宁生物档案室的手写日志里。只有审批人才能看。” 余罪记下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企业查询页面，输入“康宁生物”。 公司简介跳出来：主营精神类药物研发，持有gmp认证，法定代表人周振华，注册地址位于城南工业园区。 他往下划，看到一条不起眼的信息：近三年承接多项政府医药储备项目，具备低温药品运输资质。 他眼神一凝。 致幻剂需要低温保存。而这家公司，既有研发能力，又有冷链权限。 完全匹配。 他抬头问：“你知道他们的档案室在哪一层” “三楼东侧，进门右手第二间。”苏雪说，“但晚上九点以后才有值班员换班空档。你要去，只能趁那时候。” 余罪收起手机：“我知道了。” 苏雪扶着墙要走，忽然回头：“别用警局系统查他们。我怀疑内部有人通风报信。你一查，他们就知道。” “明白。”他说，“这次我走线下。” 她点点头，推开洗手间门，踉跄着走出去，像真的喝醉了一样。 余罪没送她，站在原地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他回到车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全市医药企业监管数据库的离线备份。这是他早年偷偷存下的底牌，包含所有企业的纸质备案扫描件。 搜索“康宁生物”，跳出几十条记录。 他一条条翻，重点看最近一个月的冷链运输申报。 果然有问题。 申报记录显示，该公司过去十五天内向d7区发货三次，品名为“实验用稳定剂”。但每次实际运输时间比申报晚六小时以上，且温控车返回时登记温度异常波动。 更可疑的是，其中两次运输的签收人栏为空。 他合上电脑，拿出一张城市地图铺在方向盘上，用红笔圈出康宁生物总部、d7仓库、以及西城老纺织厂的位置。 三点连线，形成一个三角区域。 而中心点，正是滨海港地下管网交汇处。 他盯着那个点，脑子飞转。 如果真有地下实验室，那里是最隐蔽的位置。管道复杂，电力充足，还能避开日常巡查。 他掏出手机，拨通技侦组一个老关系：“我要康宁生物所有名下车辆的gps历史轨迹，尤其是白色冷藏车，尾号520的那辆。不要走系统，用私人渠道查，今晚必须拿到。” 对方问了一句什么，他只回：“出了事我扛。” 挂了电话，他又打开地图app，搜索城南工业园区周边的公共停车场。 找到了。 距离康宁生物办公楼三百米处，有个地下车库，二十四小时开放，监控覆盖率低。 适合潜入。 他把车开出市区，直奔城南。 路上收到一条短信：“资料已备好，九点整交接。别迟到。” 是技侦那边回的。 他把手机放下，手握紧方向盘。 夜色越来越深。 车子驶入城南工业区，路灯稀疏，路边厂房大多熄了灯。他把车停进目标车库，坐在驾驶座上没动。 手表显示：20:47。 还有十三分钟。 他检查了一遍装备：手套、撬锁工具、微型摄像头、备用手机。 全部齐全。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他从苏雪那儿拿到的监控片段。虽然不能用，但万一遇到突发情况，至少有个后备方案。 外面风很大，吹得车窗微微震动。 他闭上眼，回想苏雪在酒局上说的话。 “你们老板是不是和那个戴机械表的男人走得特别近半夜都通电话。” 这句话不是随便说的。她是故意当众问的，就是为了测试对方反应。 而对方的回避，等于默认。 他睁开眼，看了眼时间：20:58。 还剩两分钟。 他推开车门，戴上帽子和口罩，朝车库出口走去。 前方是一条昏暗的步行道，通往康宁生物后门。 道边有一盏路灯闪了一下，灭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 车灯没亮，但后视镜的角度变了。 有人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