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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把车停在法医中心后门的小巷口,熄火,没下车。他低头看了眼鞋垫,伸手摸出那枚u盘。外壳有点发烫,刚才一路疾驰,车内空调都没开。他拔下u盘对着光看了看,表面有道划痕,是昨晚在通风管道里蹭的。 他推门下车,外套拉链拉到最顶,手机塞进裤兜。天刚亮,风还冷。走廊灯亮着,感应门自动打开。他走进去,直奔地下一层实验室。 安怡已经在了。 她站在操作台前,白大褂袖口扣得严实,手套刚戴上。看到余罪进来,她没说话,只抬了下手示意。桌上摆着两个证物袋,一个是培养皿,另一个是密封试管,标签写着“nx-7-d7-15”。 “你来得比预计早。”她说。 “睡不着。”余罪把u盘放在台面上,“这里面有原始数据,包括脑电图谱和代谢曲线。我传了一份到内网安全通道,标记为绝密级。” 安怡拿起u盘插进加密读取器。屏幕亮起,文件列表弹出。她点开《中枢神经反应图谱》,快速滑动页面。几秒后,她停下,放大一张图表。 “这个波形不对。”她说,“前额叶抑制太深,镜像区却异常活跃。这不是普通镇静剂。” “是不是能让人听话” “不是‘听话’这么简单。”她调出另一组数据,“受试者在药物作用下,会模仿施令者的动作,哪怕对方做出举枪、自扇耳光这种行为,他们也会照做。而且反应速度极快,延迟不到一秒。” 余罪皱眉:“意思是,只要有人下指令,他们就会变成复制品” “对。而且药物代谢慢,48小时内都有效。如果配合语言引导,可以完成复杂任务,比如转账、签字、甚至开车。” “所以那些人不是失踪。”余罪声音低下来,“他们是被借出去用了。” 安怡点头:“这已经超出非法拘禁范畴。这是精神操控。” 她转身打开质谱仪,将试管中的液体注入样本仓。机器运转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化学结构式。她一边比对数据库,一边说:“成分接近γ-羟基丁酸,但做了分子修饰。血脑屏障穿透力更强,常规尿检查不出来。” “市面上有没有” “没有。这种改良型需要专业设备和低温环境才能合成。普通黑市搞不了。” “制药公司呢” “合规企业也不会碰。这类物质一旦泄露,后果严重。审批通不过。” 余罪冷笑:“可它就是出现了。” 安怡没接话,继续看数据。几分钟后,她打印出一份报告,签字盖章。“这是正式鉴定结论:nx-7具备强效致幻与行为诱导功能,属于新型精神控制类违禁品。建议立即立案侦查来源渠道。” 余罪接过报告,手指捏紧纸边。他抬头问:“如果一个人中招了,还能自救吗” “难。”安怡摘下手套,“药效发作后,自主意识会被压制。除非外界干预,比如注射拮抗剂,或者强行隔离刺激源。” “有没有可能,受害者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百分之百不知道。他们只会记得片段画面,像做了一场混乱的梦。醒来后行为模式变了,但以为是自己决定的。” 余罪沉默几秒,掏出手机拨号。电话接通,他直接说:“张局,我是余罪。证据确认了,药物具备精神操控能力,案件性质升级。申请立即对康宁生物采取强制措施,封锁实验室,控制相关人员。”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余罪听着,眼神不动。 挂掉后,他说:“批文两小时后下发。现在只能等。” “你不回去休息” “睡不着。”他又点了支烟,“厂区三楼灯亮了,说明他们知道有人进去过。现在每分每秒都在销毁证据。” 安怡看着他:“你这次取证方式不合规。” “我知道。” “法院可能不会采信这些材料。” “那就让科学说话。”余罪把报告塞进文件夹,“你这份鉴定是合法流程出的,数据真实,程序完整。只要它立得住,其他都能补。” 安怡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你不怕翻车” “怕。”余罪吐出口烟,“但我更怕那些人再被用一次。”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走廊传来电梯开门声,有人走远。实验室的仪器还在运行,滴答作响。 安怡转身打开冰箱,取出一份备份样本放进冷藏盒。“我封存了原始数据和实物证据,执业编号已登记。万一后续有争议,我能作证。” 余罪看向她:“你不怕惹麻烦” “我只认事实。”她说,“数据不会骗人。” 余罪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他把文件夹抱紧,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时,他停下。 “安怡。” “嗯” “谢谢你。” 她没回应。余罪拉开门走出去。 走廊灯光白得刺眼。他脚步没停,一路走到楼梯间。拐角处有面玻璃窗,外面天色灰蒙,风吹着树晃。他掏出手机,翻出技侦组的群聊。 消息刚发出去——“准备同步监控康宁生物所有出入口,人员流动全部记录”——手机震动。 一条新短信。 匿名号码。 内容只有四个字:别信司机。 余罪盯着屏幕,眉头拧死。他立刻回拨,空号。删记录,关机,换备用机开机联网。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加快。 实验室门还开着。 安怡正把最后一份资料归档。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他。 “怎么了” 余罪站在门口,呼吸有点急。 “出事了。”他说,“有人知道我们在查。” “谁” “不清楚。”他走近几步,“但我刚收到提醒——别信司机。” 安怡愣住:“什么意思” “昨天我去康宁生物,开车的是支队配的司机老陈。”余罪声音压低,“他送我过去,等我出来。全程没下车。” “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不知道。”余罪盯着她,“但这条短信来得不是时候。太准了。” 安怡沉默几秒,忽然转身打开电脑。“我查一下他最近的行车记录。” “不用查了。”余罪打断,“他已经不在调度名单里了。十分钟前,系统显示他请假回家。” 两人对视一眼。 余罪立刻拿出对讲机频率,按下通话键:“技侦,定位司机老陈的手机信号。现在就要。” 等待回复的间隙,他靠在墙边,手指敲着大腿。脑子里过一遍昨天的画面:老陈坐在驾驶座,戴着帽子,偶尔回头问他要不要水。一切正常。 可哪里出了问题 对讲机响起:“目标手机最后出现在南五环外,一处废弃汽修厂附近。信号静止。” 余罪眼神一沉。 “走。”他对安怡说,“我们得赶在他们动手前找到人。” “你没权限调车。” “我不用车。”他转身就走,“我自己去。” 安怡没拦他。她迅速收拾背包,摘下工牌放进口袋。 “等等。”她追出门,“我跟你一起。” 余罪回头看她:“你不是不信违规行动” “这次不一样。”她说,“人命关天。” 两人快步走向地下车库。风从通道吹来,卷着灰尘。余罪拉开一辆黑色suv的车门,安怡坐上副驾。 引擎启动。 余罪踩下油门,车子冲出坡道,驶入清晨街道。 导航显示,南五环外,废弃汽修厂,距离四十七公里。 他看了一眼油表。 够用。 车子加速,冲上高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