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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点在柱子侧面闪了一下，正往安怡额头移。 余罪眼睛一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了。他蹬上实验台边缘，整个人冲了出去。空气里只听见鞋底刮过金属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他撞上了安怡。 两人一起倒地，余罪用后背压住她，左肩像是被铁锤砸中，火辣辣地疼。子弹擦过去的时候带起一串血珠，喷在旁边的玻璃护栏上，溅开一片暗红。 “别动！”他咬着牙说，右手立刻拔枪，对着二楼通风廊道方向连开两枪。 枪声炸响，对面没动静，但红点消失了。他知道那家伙只是暂时退了，随时可能再瞄准。 楼下的脚步声又来了。两名杀手从楼梯口冒头，端着短突击步枪，枪口稳稳压着中庭中央。他们动作一致，像机器一样精准。 余罪翻身把安怡护在柱子后面，左手抬不起来，只能靠右手单手操作。他撕下外套一角，塞进嘴里咬住，另一只手用力把布条缠在左肩上，一圈又一圈，直到血流慢了些。 “听着，”他声音很沉，“硬盘在我刚才扑过来的时候塞你衣服里了，采样袋你也拿着。现在走消防通道到底，交给技侦组长，不准停，不准回头。” 安怡没动，眼睛盯着他肩膀上的血。 “我说了，走！”余罪低吼，“你不走，证据就没了，这案子全废！” 她终于点头，抱着东西贴墙往楼梯口挪。刚到防火门前，头顶的洒水系统突然启动，水雾哗啦啦地往下冲，整个中庭变得模糊。 是余罪朝天花板开了枪，触发了烟雾报警器。他趁机滚到另一张实验台后，右手举枪对准楼梯口。 两名杀手逼近，步伐稳定。其中一个抬起枪，准备射击。 余罪先开火，一枪打中对方腿部。那人晃了一下，但没倒，反而继续前进。第二枪打在同一位置，骨头可能断了，可那人还是没停下。 太不对劲了。 这些人不怕疼，动作也不乱，像是被打了一针什么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受伤。 他瞥了眼楼梯口，安怡的身影已经快消失在底层拐角。只要她能出去，接应的人会接手。 外面传来无人机的嗡鸣声，技侦组还在监控。他知道支援快到了，但他得撑住这几分钟。 他摸出最后一个弹匣，换上枪。右手指节发白，左肩的痛一阵阵往上窜，视线有点花。 两名杀手分两侧包抄，一个从正面压进，另一个绕到侧后方。余罪靠着倾倒的心电仪残骸，慢慢往后退。他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是之前掉落的液氮罐阀门，冷雾还在地面蔓延。 他忽然抓起旁边一块金属板，猛地甩向远处。 哐当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左侧杀手立刻转向，枪口调转。 就是现在。 余罪冲出去，一边开枪压制右侧那人，一边往中庭中央跑。他要把火力引开，给安怡争取时间。 子弹打在地板上，火星四溅。他翻滚躲进一张实验台下，肩部撞地，疼得眼前一黑。但他没停，立刻翻身举枪，对着天花板又是一枪。 整栋楼的照明系统短路，灯闪了几下，彻底熄灭。 应急灯亮起，红色微光扫过地面。杀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不适应黑暗。 余罪借着冷雾掩护，爬向主控台方向。那里有个总闸，他记得之前看过电路图。 他摸到开关箱，用力一拉。 啪！ 全楼断电。 所有仪器停止运行，监控、灯光、警报全部瘫痪。只有远处消防通道还有一点绿光指示出口。 杀手们失去了目标。 余罪靠在心电仪旁喘气，左手死死攥着枪。他抬头看向楼梯口方向。 防火门开了条缝。 安怡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很短，但她看见了他。 他也看见了她。 她脸上有水，不知道是喷淋系统的水，还是别的什么。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然后推开门，冲了出去。 余罪想抬手示意，可手臂根本不听使唤。他靠着机器，呼吸越来越重，心跳像擂鼓。 血还在流，布条已经湿透。他低头看，地上有一滩。 耳朵开始嗡嗡响，枪声好像离得很远。他努力睁眼，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没人上来。 他赢了。 至少她走了。 他松了口气，喉咙一甜，咳出一口血沫。 身体软下去，意识像被抽走一样。他最后记得的画面，是那扇缓缓关上的防火门。 救护车鸣笛响起时，他已经不动了。 医护人员冲进来，剪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势。左肩贯穿伤，动脉破裂，失血严重。血压测不出，脉搏微弱。 “快！抬走！” 几个人把他抬上担架，固定好颈托。血顺着担架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串红点。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 车内，一名护士按压止血棉，另一人插管准备输液。监护仪滴滴作响，数值一直在降。 “坚持住啊。”护士喊，“医院就在前面！” 担架上的男人没有反应。脸苍白，嘴唇发紫，右手还蜷着，像是握过什么东西。 车轮碾过路面，驶向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大楼。 与此同时，警医通道外，一名穿白大褂的女人站着，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硬盘和采样袋。 她的头发湿了，衣服上有血迹，不是她的。 她没说话，一直看着急救车驶来的方向。 车停稳，担架被抬下来。 她迎上去，跟着队伍往抢救室走。 “他是谁”护士问。 “警察。”她答。 “您是家属” “不是。” “那您不能进去。” 她没停下，“我是法医中心的，他救了我。我现在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 没人拦她。 她靠墙站着，手里依然抱着那两个东西。 抢救室的灯亮了。 她低头看，硬盘外壳上沾了点血，是他的。 她用袖子轻轻擦了一下。 门外走廊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她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监护仪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时急时缓。 她抬起头，看着那盏红灯。 灯还亮着。 里面的人还没醒。 她把硬盘抱得更紧了些。 抢救室里，医生正在缝合肩部伤口。血太多，清创花了十几分钟。血管接上了，但病人一直处于休克状态。 “准备肾上腺素。” “血压还是上不去。” “再推一支！” 心电图波动剧烈，几次接近直线，又被拉回来。 主刀医生满头汗，“这人命真硬。” 护士递上纱布，“要不要通知家属” 医生摇头，“先救命。他要是挺不过这一关，说什么都白搭。” 手术台上，男人的脸毫无知觉。 可他的右手，突然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