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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刚停，余罪的车就拐进了码头外围的小路。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猛地甩开。他看了眼副驾上的采样报告，封面上那行小字还在：第二批样本异常，疑似新型衍生物。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不是林宇婧，也不是技侦科，是苏雪的新消息。 “583车提前十五分钟进港，走西环二道，伪装成渔业冷链。” 他把车停在d区后巷，拉下手刹，伤口又抽了一下。这次不是左肩，是肋骨下方，弯腰时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他没管疼，掏出对讲机测试信号。频道里只有杂音。 警用内网登不上，监控系统也连不上。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刚才那条“别信内网”的短信早就删了，可他知道，这不是警告，是事实。 他拨通一个私人号码，接通后只说三个字：“启星链。” 这是他和林宇婧私下设的加密频段，不走市局服务器，靠移动基站跳转。五秒后，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收到，无人机已升空，高度三百米，视角锁定d7-12。” 安怡的检测车停在三百米外的废弃装卸点。她站在车边，手里拿着便携质谱仪，白大褂湿了一半。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落在仪器屏幕上，她用手背擦掉。 “空气采样开始。”她说，“如果真有nx-7挥发物，十分钟内能出结果。” 余罪点头，没多话。他知道安怡不喜欢废话，他也一样。 他抬头看仓库。d7-12外墙漆皮剥落，围栏上有新焊的痕迹。电网断过一次，被人剪开后重新接上，接头处的绝缘胶布还没撕干净。 红外探测器显示里面有热源，两个位置交替出现，间隔四十分钟。轮岗的人，不是机器。 “不是野外交接。”余罪突然说，“货已经在里面了。583车来，是换人，不是卸货。” 林宇婧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主闸口刚过一辆无牌冷藏车，车牌遮挡，但车型匹配。” “不是583。”余罪盯着远处入口的监控死角，“583还没到。这辆是诱饵。” 他转身对安怡说：“你留在这里，等数据出来立刻通知我。别靠近仓库，里面可能有人。” 安怡抬眼看他：“你要进去” “通风管道。”他指了指屋顶南侧，“雨水能冲掉脚印，也能掩护动作。” “你伤没好。” “他们不会等我养好。” 他走了几步，回头说：“如果我没动静超过二十分钟，你就撤。别等命令。” 安怡没回答，只是低头检查仪器电源。 余罪贴着墙根移动，踩在一堆废弃缆绳上。脚下一滑，他伸手撑地，掌心蹭过一块锈铁，火辣辣地疼。他没管，继续往前。 通风口在三米高处，盖板松动，边缘有撬痕。最近有人动过。 他翻上去，摸出微型手电，照进缝隙。管道内部有水汽凝结，地面有脚印，朝向仓库深处。 他钻进去，爬行十米后停下。前方有光，是从顶部检修口漏下来的。 他趴下，慢慢探头。 仓库内部比想象中整洁。一排排银灰色恒温箱码放在中央区域，每台都贴着标签。他眯眼细看——康宁生物｜低温实验舱｜批次kln-9t。 结霜严重。普通冷链设备不会这样。这种冷度，只能维持特殊物质。 他掏出激光笔，在随身地图上标出三点：货物堆放点、主电源接口、西侧逃生门。 刚收起地图，耳机响了。 “余罪。”是苏雪的声音，压得很低，“车队改道了，583提前进场，只停三分钟。重复，只停三分钟。” 他立刻回复：“林宇婧，无人机切高清模式，拍车牌和装卸过程。安怡，采集地面冷凝水，现在就要。” “我已经在做了。”安怡的声音传来，冷静，“空气样本初步分析完成，含有nx-7衍生物颗粒，浓度是医院发现样本的1.3倍。” “说明什么” “说明这批货不止储存，还在进行活性维持。” “就是还在用。” “对。” 余罪盯着仓库门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七分钟后，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辆黑色冷藏车驶入作业区，车头遮挡牌照，车身喷涂“滨海渔供”字样，但字体不对劲——太规整，像是临时贴的。 车停在卸货口，后门打开。 四个穿防护服的人下车，动作整齐，不说话，直接开始搬运。他们抬的是小型金属箱，每箱都有独立锁扣。 余罪掏出微型摄像头，架在通风口边缘，开启远程录像。 他看到其中一个工人左手腕上戴着机械表，表盘反光一瞬间，他记住了型号。 搬了六箱后，车门关闭。司机没下车，引擎一直没熄。 全程两分四十七秒。 车启动，准备离开。 “林宇婧！”余罪低喝，“拍下车牌切换瞬间！他们要换假牌了！” “正在追踪。” 无人机俯冲到五十米高度，镜头锁定车尾。 就在车牌自动翻转的刹那，咔嚓一声，高清图像传回。 “拿到。”林宇婧说，“原车牌是粤b583kf，现在换成粤b721lm。” 余罪盯着屏幕，忽然皱眉。 “等等……583kf这不是苏雪给的车牌。”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的情报被误导了。” “谁误导的” 他没回答。脑子里闪过昨晚会议室最后一扇亮着的窗户，那个没拉严的窗帘，那个翻文件的影子。 他立刻拨通苏雪的频道：“你的情报来源是谁” “线人。”她声音紧绷，“老规矩，现金交易，不留名。”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昨晚十一点，就在你离开警局后半小时。” 时间对得上。但信息错了。 要么线人被收买，要么……有人在他之前拿到了纸条。 他看向安怡的方向：“你那边样本封好了吗” “刚放进保温箱。” “立刻转移。别走正路，从东侧废料通道绕出去。有人想让我们扑空，那就一定不想我们拿到证据。” “明白。” 安怡提起箱子，快步走向检测车。 余罪还在通风管里没动。他盯着那辆冷藏车，看着它驶向主闸口。 突然，车停了。 不是故障，是主动刹车。 驾驶座下来一个人，戴帽子，口罩拉到眼角。他走到车尾，打开一个小检修口，似乎在调试什么。 余罪放大镜头。 那人手套边缘露出一截皮肤，右手虎口有疤痕，呈y字形。 他见过这个疤。 在康宁生物的员工登记照里。 是陈科长。仓储科主管。 那天他去康宁调查时，陈科长还笑着递给他一杯咖啡。 “余警官，我们这都是正规流程。” 正规个屁。 他立刻下令：“林宇婧，别让车出闸！想办法制造拥堵，拖住它！” “怎么拖” “随便找辆车横在路口，或者报警说有可疑物品。总之别让它走！” “明白。” 余罪正准备撤离通风管，耳机里又响起苏雪的声音：“等等！我这边监听到一段通话——‘货已交接，按计划清场。五分钟内启动备用方案。’” “清场”余罪眼神一冷，“他们要毁证据。” 他不再犹豫，迅速爬出管道，落地时脚下一滑，踩进水坑。他没管，拔出手枪，贴墙前进。 “所有人注意。”他低声下令，“仓库可能有爆炸装置或自毁程序。安怡，你带着样本立刻撤离，送到法医中心地下实验室，亲自守着。林宇婧，控制无人机继续监视，一旦发现异常移动，立刻通报。苏雪，切断你所有公开联络方式，换安全屋。” “那你呢”安怡问。 “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藏什么。” 他冲向仓库西侧门，刚摸到门把手，里面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电闸合上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天空。无人机还在盘旋。 林宇婧的声音传来：“余罪，电源总控刚刚被远程激活，d7-12内部电力重启，温度系统正在调整。” “不是清场。”他握紧枪柄，“是准备转移。” 他推开门，闪身进去。 仓库比刚才更冷。恒温箱的指示灯全部亮起，发出蓝光。 他快步走向堆放区，发现最角落有一台未封箱的设备，面板开着，里面是空的。 地上有拖拽痕迹，通向后门。 他蹲下查看，指尖沾到一点残留液体。不是水，是某种凝胶状物质。 他掏出证物袋，刚准备取样。 耳机突然炸响一片杂音。 紧接着，林宇婧的声音急促传来：“余罪！主闸口又有车进来了！三辆无牌gl8，全黑车窗，速度很快！” “多少时间到” “不到两分钟！”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十台恒温箱，六台被搬走过，剩下四台还在。 他冲到电源接入点，发现接口处有改装痕迹。原本是单相供电，现在接了双路，一路走明线，一路走地下。 他掏出手机，想拍照记录。 屏幕一闪，自动关机。 电磁干扰。 他骂了一句，把手机塞回去，抽出笔记本和笔，快速画下线路图。 刚写完“地下线通往东侧排水管”，头顶的灯忽然全部熄灭。 只有恒温箱还在亮。 蓝光映在地上，像一层霜。 他听见远处传来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越来越近。 他躲到一台恒温箱后，握紧枪。 门外，引擎声停下。 车门打开。 脚步声进来，很轻，但很齐。 他屏住呼吸。 第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黑衣，战术靴，戴战术手套。 右手抬起，做了个手势。 其余人分散进入，动作专业，直接奔向恒温箱。 其中一人蹲下，检查底部编号。 另一人拿出便携终端，扫描铭牌。 第三人走到电源处，开始拆线。 余罪盯着他们。 不是普通人。 是训练过的。 他慢慢后退，准备从后门撤离。 刚挪一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铁皮。 哐当一声。 所有人同时抬头。 他立刻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冲向后门，拉开铁栓。 冷风灌进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 三个人追了过来。 他跳出仓库，踩在碎石堆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枪脱手飞出。 他翻身去抓。 手指刚碰到枪柄，一道强光从天而降。 无人机俯冲下来，探照灯直射追兵面部。 林宇婧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余罪！左边沟道！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