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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广播响了。 “技术组确认，所有数据备份完整，证据链闭环。‘夜莺’已控制，系统未重启成功。本案主要目标达成。”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指挥中心里像一记敲钟。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抬头看向喇叭。有人松了口气，有人低头揉脸，还有人默默摘下耳机，放在桌上。 余罪靠在走廊墙边，左臂贴着身体，动也不敢多动一下。纱布渗出血迹，他没管。刚才那一战太紧，现在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只剩神经还在蹦跳。 林宇婧从调度室走出来，手里拎着四个饭盒。她走到余罪面前，把其中一个塞进他没受伤的那只手里。 “吃点东西。”她说，“不为庆功，就为活着回来的人，得吃顿热饭。” 余罪低头看着饭盒，没说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们都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每一次活下来，都像捡回来的一样。 他点点头：“走吧。” 两人一起往内部餐厅走。安怡已经在角落的桌子旁坐着了，白大褂还没换，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什么。看到他们进来，她合上本子，抬头。 “苏雪到了吗”余罪问。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苏雪扶着墙走进来，脸色有点白，走路慢，但嘴角还是挂着笑。 “你们可不能把我落下啊。”她说，“我可是拼了命护住那块硬盘的。” 她在余罪对面坐下，动作小心。林宇婧把饭盒递给她，顺手拉了把椅子，坐到余罪旁边。安怡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看了苏雪一眼，又低头打开饭盒。 没人说话。饭菜还冒着热气，但气氛僵着。 余罪咬了一口馒头，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他抬头看了看三个女人，忽然说：“这次能赢，是因为你们三个都没退。” 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三个人也都停住了动作。 安怡抬起头，眼神有点冷，但没反驳。苏雪挑了挑眉，笑了下。林宇婧盯着余罪，像是在判断他是不是认真的。 过了两秒，安怡先开口：“你在实验室替我们挡刀那次，医学记录显示你失血超过八百毫升。普通人早就休克了。” 她说得很平静，像在念尸检报告。 苏雪轻笑：“那你拆弹的时候，手稳得不像人。我都看见了，倒计时十七秒，你剪线前连呼吸都没变。” 林宇婧接了一句：“她拿手术刀比枪还熟。”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不是那种夸张的大笑，就是嘴角一扬，眼神松了下来。谁也没再多说什么，但空气里的东西变了。 余罪低头吃饭，没再说话。但他觉得胸口那股压着的劲儿，终于松了一点。 吃完饭，他站起来：“我去透个气。” 没人拦他。他知道她们不会。 他走到餐厅靠窗的位置，拉开玻璃门，夜风扑面。警局大楼的灯还亮着，楼下停着几辆警车，红蓝灯偶尔闪一下。远处城市灯火通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靠着窗框站定，左手轻轻按在右肩纱布上。疼，但还能忍。 脑子里一幕幕过：安怡钻通风管送信号，手指冻得发紫；苏雪在爆炸前一秒拔掉硬盘，后背撞上铁架；林宇婧在凌晨三点调出境外服务器日志，眼睛熬得通红。 他低声说：“不是我抓住了夜莺……是我们没人先放手。” 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宇婧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杯子烫手，他接过去，没喝。 “接下来呢”她问。 余罪摇头：“还不知道。” 他看着楼下的警车，又说：“但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就得继续查下去。” 林宇婧没再问。她站在他旁边，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风吹着，水杯上的热气一点点散掉。 餐厅里，安怡收拾好自己的饭盒，起身离开。路过余罪时，她停下。 “伤口该换了。”她说。 余罪转头看她。 她已经解开了医药包，拿出新的纱布和药水。“别等它自己裂开。” 她动作利落，拆开旧纱布，擦掉血迹，重新包扎。全程一句话没有，但每一步都很稳。 包完，她收起东西，看了余罪一眼：“下次别让我再替你操心。” 说完，转身走了。背影挺直，脚步不快，但没回头。 苏雪最后一个起身。她走到余罪面前，歪头看他。 “喂。”她说，“下次任务，能不能别让我再替你挡刀” 余罪咧嘴：“那得看敌人准不准。” “不准我也懒得救你。”她笑着，抬手拍他左肩，力道不轻。 余罪“嘶”了一声，想躲没躲开。 苏雪笑出声，转身朝门口走。背影单薄，走得慢，但一步没停。 林宇婧看着她走出去，回头对余罪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以她的身份，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余罪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但她来了。” “所以你每次都救她” “不是救。”余罪说，“是她不肯走。” 林宇婧没再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灯光有点暗，桌椅还没收拾，地上有脚印。 余罪把水杯放在窗台上，活动了下肩膀。新包扎的纱布勒得有点紧，但比之前舒服。 他抬头看天。今晚星星不多，月亮被云遮了一半。 “你说她们为什么都愿意跟着我拼命”他突然问。 林宇婧看着他：“因为你从没让她们白白冒险。” 余罪笑了笑，没接话。 他想起苏雪藏卡时的眼神，安怡剪线时的冷静，林宇婧跨境追踪时的决绝。她们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奖章。她们在赌一件事——这世界还能守住底线。 他伸手摸了摸右肩的纱布。 那里还在疼。 但比心口轻多了。 林宇婧看了眼手表：“我去写结案简报。你别在这站太久，风大。” 她转身要走。 余罪叫住她：“等等。” 她回头。 “谢谢你。”他说，“一直都在。” 林宇婧顿了一下，点头：“我也是。” 她走了。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几步，然后消失。 余罪一个人站在窗边。 楼下警车的灯又闪了一下。 他抬起右手，轻轻碰了碰窗玻璃。 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