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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灯亮起的瞬间，余罪就明白了——对方在等他进来。 他没动。手指贴着工具包边缘滑过，摸到防滑手套和撬棍。那辆奔驰停在地库深处，车门没开，可东区二楼的信号源已经消失。这不对劲。正常人不会半夜来会所处理公务，更不会连大厅都不走，直接从后巷小路绕进去。 他低头看了眼老陈给的图纸。b通道检修梯上方那个旧排线孔，是唯一能避开监控进入vip区域的路径。现在这个点，保洁早就下班，保安巡逻间隔十分钟一次。时间够用，但前提是没人盯着上面。 他绕到后巷垃圾站旁，把微型摄像机调整角度对准通风口。然后戴上手套，踩上空调外机，翻进墙体夹层。金属管道冰凉，灰尘呛人。爬了不到十米，手电光扫过内壁，他发现管壁有新鲜刮痕，还有半枚模糊的鞋印。 有人刚走过。 他关掉光源，屏住呼吸往前挪。前方拐角处透出微弱红光，像是红外感应器。再往前五米就是vip8包厢正上方的吊顶入口。他伸手去推格栅，指尖刚碰到螺丝，两侧暗门突然弹开。 三个人冲出来，动作整齐划一。电棍劈空砸下，火花一闪。 余罪侧身滚落，撬棍横扫击中一人手腕，骨头发出闷响。第二根电棍从斜上方劈来，他抬臂格挡，虎口震麻。第三个人堵住退路，短棍直取膝盖。 他猛地蹬墙翻身，撞向走廊消防喷淋头。玻璃碎裂，水柱喷射而出。灯光闪烁几下，整段通道陷入黑暗。 趁乱，他贴墙疾行，拐进服务间。门没锁，他撞进去反手关门。屋里漆黑，只有通风扇低鸣。他靠墙喘气，耳朵捕捉外面动静。脚步声逼近，说话声压得很低：“守住主通道，他跑不远。” 他想从原路退回，却发现天花板入口已被金属板封死。手机震动，耳机里传来林宇婧声音：“余罪！热力图显示七名持械人员正在上楼，地下层有武装小组集结，你必须立刻撤离！” 他没回话，目光扫到墙角踢脚线松动。蹲下掀开，一道钢制小门露出来。 门没锁。 他推门进去。空间很小，勉强容一人转身。墙面嵌着电子保险柜，型号没见过。地上散落几张烧毁一半的纸片。他捡起来看，残存字迹写着“实验编号th-07”“剂量记录：每日三次”“目标反应：瞳孔扩张，情绪抑制”。 他还想细看，门外脚步声逼近。有人在喊：“检查每个房间！老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把纸片塞进内衣口袋，掏出手机对着保险柜拍了三张照。正面、侧面、密码区特写。然后拆掉头顶通风网板，钻进夹层。 管道狭窄，他手脚并用向前爬。身后传来破门声，喊叫声越来越近。爬出二十米，前方有光。他破窗跃出，落在空调外机平台，翻滚卸力落地。 后巷无人。 他起身狂奔百米，拐进地下车库出口阴影区。摩托还在原位。他发动引擎，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啸，车子冲上街道。 绕了三个街区，他在废弃加油站停下。熄火，下车，趴到车底检查。没有追踪器。他又拆开手机sim卡槽，换上备用卡。 电话拨通林宇婧。 “会所是陷阱。”他说，“但他们怕我找到东西——那个房间绝对有问题。” “你受伤了吗”她问。 “没有。但我拿到了几张烧过的纸片，上面有实验编号和剂量记录。保险柜是银盾x9系列，需要指纹+动态密码双认证。你能查到这种型号的应急解锁方式吗” “可以调技术档案。”她说，“另外，我已经截获昨晚会所生物识别日志。周临四点十七分刷脸进入东区二楼，四点四十三分离开。期间没有其他人进出记录。” “说明什么” “说明他知道你要来。”林宇婧说，“而且他不是来开会的。他是来销毁证据，顺便设局抓你。” 余罪沉默两秒。“那就说明，那个保险柜里一定有他们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暂时安全。但我不可能再用常规方式进去了。” “你打算怎么办” “下次我不会挑凌晨。”余罪看着手中残片，“我会选他们最松懈的时候。白天，人多，前台忙不过来的时候。” “你是说……会员高峰期” “对。他们总不能在大堂拿枪指着客人清场吧。” “风险太大。万一你被认出来” “所以我不会以真面目进去。”余罪把残片收好，“帮我查三件事：第一，银盾x9有没有远程漏洞或维修后门；第二，周临最近有没有预约私人医生或心理咨询服务；第三，查查云顶会所每月第一个周六的vip接待流程。” “你想伪装成工作人员” “不止。”余罪站起身，“我想成为那天全场最不起眼的那个服务员。” 林宇婧顿了一下。“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余罪跨上摩托，“但这次他们暴露了一个弱点——他们开始慌了。以前是躲，现在是反扑。只要他们慌，我就有机会。” “我会尽快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他启动引擎。夜风扑面，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他没走主路，而是沿着河堤小道行驶。后视镜里，没有任何车辆尾随。 他把车停在桥墩下，打开手机相册，放大保险柜照片。密码区下方有一圈细小凹槽，像是用于外接设备读取芯片信息。 他记得技侦课提过，这类高端保险柜虽然加密强，但厂商为了售后维修，往往会预留物理接口。只要能找到对应调试工具，就能绕过部分验证。 问题是谁手里会有这种工具 他想起滨海智科的设备维护合同里提到过一家叫“恒安安防”的公司，专门负责高端场所的保密系统安装与检修。如果这家公司的技术人员曾经接触过这个型号，或许能搞到调试钥匙。 他记下公司名称，准备明天让苏雪帮忙打听。 但现在，他得先换个住处。 刚发动摩托，手机又震了一下。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别再碰不该碰的事，否则下次不只是警告。】 他冷笑一声，删掉短信，把手机扔进河里。 水花溅起，倒影破碎。 他调转车头，驶向城西旧工业区。那里有他一个废弃的临时据点，没人知道。 路上经过一家便利店，他下车买了瓶水和面包。结账时，店员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扫码。 他走出门，咬了口面包。干得难以下咽。 但他吃得很快。 眼睛一直盯着街对面那辆停了十分钟的黑色轿车。 车窗 tinted，看不见里面。 他喝完水，把瓶子捏扁扔进垃圾桶。然后慢悠悠走向摩托，故意放慢脚步。 直到坐上车，发动引擎，他才突然加速，一个急转弯冲进小巷。 后视镜里，那辆车没有跟上来。 他松了口气。 拐出第三条街后，他靠边停车，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黑色背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一件灰色连帽衫、一副平光眼镜、还有一张人脸面具。 面具是去年办案时从造假窝点缴获的，硅胶材质，能完美贴合面部轮廓。他试过一次，连同事都没认出来。 他把背包放进车内储物格，重新上路。 十分钟后，他抵达旧厂房。 铁门锈迹斑斑，钥匙插进去转不动。他用力一拧，咔的一声，锁开了。 屋里空荡，角落堆着几个纸箱。他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几套警用装备，还有两把手枪。 他拿出一支枪，检查弹匣。满的。 然后走到墙边，撕开一张海报。后面露出一块白板。他拿起笔，在上面写下四个名字： 周临 张伟民 陈砚 赵明辉 又画了一条线，连向“云顶会所vip8隐藏房”。 最后，他在白板中央写下一个词： 名单 笔尖停在最后一个字的末尾。 他盯着这个词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把窗帘拉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