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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航终点亮起的时候，余罪正把车停在码头西街拐角。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是六点十三分，天刚蒙蒙亮，海风顺着车窗缝往里钻。副驾上的工具包还在，录音笔红灯已经灭了，那里面存着张伟民的供述。 他没急着下车，而是翻出昨晚拍下的车牌照片发给技侦组，又点开语音备忘录听了一遍老陈的名字。苏雪只说了地点，没说人长什么样。但他知道，这种地方，混得久的人都有标记——要么脸上有疤，要么手指缺节，要么眼神不对。 棋牌室门没关严，烟味混着汗味扑出来。几张桌子围满了人，搓麻将的声音噼里啪啦。角落那桌有个光头男人，右手小指断了半截，正叼着烟看牌。余罪走过去，掏出一包烟放在桌上。 “老陈” 男人抬眼，眯了一下，没说话。 “我要进云顶会所东区vip8。”余罪坐下，“不动锁，不报警。” 老陈冷笑：“你知道那地方吊顶什么结构双层钢化板，夹层带震动感应，踩错一步整栋楼都响。” “我知道你十年前装过电路。”余罪把烟推近一点，“后来因为打架被开了。” 老陈吐出一口烟圈：“你还知道不少。” “我还知道b通道检修梯上面有个旧排线孔，封了十年没人动。” 老陈眼神变了。他盯着余罪看了三秒，忽然伸手从桌底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摊在烟灰缸旁边。他用烟头点了点东侧天花板位置：“这儿，原本走主电源线，后来改道了，洞堵上了，但框架还在。爬进去能绕到vip区后方通风口。” 余罪拿起笔，在图纸边缘记下坐标。 “你不怕我进去出事”他问。 “我只管有没有路。”老陈掐灭烟，“进了门，活死都跟你自己有关。” 余罪收起图纸，留下两包烟，转身离开。走出门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别穿皮鞋，地板会响。” 回到车上，他打开笔记本，把张伟民提到的“每月八十七万设备维护费”调出来。这笔钱连续三个月打到会所账户，备注相同。他顺藤摸瓜查收款关联人，筛出七个名字。 名单有了雏形。 他又拨通苏雪电话：“帮我查这七个人最近出入记录。” 等消息期间，他驱车绕云顶会所三圈。正门有保安站岗，摄像头分布密集；东侧小门常闭，但绿化带遮挡视线良好；后巷垃圾转运站旁有个监控死角，适合架设设备。 中午十二点十七分，苏雪回信：周临，代号‘灰隼’，过去七天进出会所三次，每次停留超四小时，驾驶一辆黑色奔驰glc，车牌尾号563。 其余六人平均每周不到一次。 余罪把周临的信息标红。这人不是普通成员，是现阶段的实际调度者。抓他，才能撬动整个链条。 他决定盯死这个目标。 下午两点，余罪把车停在对面写字楼地下车库出口坡道阴影区。这里能看到会所主门和东侧通道。他取出微型摄像机，固定在路灯背面，接通电源。信号稳定。 另一台设备埋在后巷垃圾站后面的灌木丛里，镜头对准停车场入口。两处画面同步传到平板。 他联系林宇婧：“接入天网系统，标记所有进出车辆，重点识别尾号563的奔驰。同时启动wi-fi探针预警，一旦检测到预设mac地址波动，立刻通知我。” “探针是你之前让苏雪埋的测试端口”林宇婧问。 “对。现在它该干活了。” “明白。我已经设好自动推送机制。” 挂掉电话，余罪咬了口冷掉的三明治。面包干得像纸，但他吃得很快。眼睛一直盯着三块屏幕：主门、东侧通道、探针热力图。 五点二十一分，热力图出现异常波动。会所内部某区域短时间内多个陌生设备上线，又迅速消失。 “有人换了手机或重启了热点。”林宇婧发来消息，“不排除是清洁工，但也可能是秘密会面。” 余罪没回。他正在调整后巷摄像头角度，确保能拍到每一辆进入地库的车。 晚上八点，周临的奔驰还没出现。 他换了个姿势靠在座椅上，手机放在腿边。突然震动，是技侦组反馈：昨晚那辆黑色商务车已追踪至城南废弃厂房，车内无人，牌照伪造。 余罪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一会儿，删掉记录。对方已经开始反扑，说明滨海智科的事已经惊动上面的人。 他必须更快。 凌晨四点，城市安静下来。余罪喝了口凉水，眼皮有点沉，但不敢睡。就在他准备起身活动时，平板弹出一条警报： 【天网系统提示：尾号563黑色奔驰glc于4:17驶入云顶会所地库】 他立刻坐直身体，切换画面。主门摄像头没拍到车，但它确实进了地库。说明是从外围小路绕进来的，避开了正面监控。 “林队。”他按下耳机，“目标进来了。” “收到。”林宇婧声音清醒，“探针检测到一个高强度信号源在东区二楼活跃，持续在线。” 余罪盯着热力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位置靠近vip8包厢。 他把图纸拿出来，对照老陈画的结构。如果那人现在就在包厢，那么天花板夹层的暗格就是唯一藏u盘的地方。 而要进去，只能走b通道检修梯上方的旧孔道。 他看了眼工具包里的微型撬棍和防滑手套。动作必须快，不能超过三分钟。 就在这时，探针数据显示那个信号源突然中断。 紧接着，地库里传来一声短促的鸣笛——像是遥控锁车。 余罪猛地抬头看向地库出口方向。 一道车灯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