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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蹲在法医中心后巷的墙根下，手机屏幕刚暗下去。他没再往上冲，心跳压着呼吸节奏。刚才安怡那条“别上来”的短信还在脑子里回放，不是警告，是保护。 他摸出加密频道的耳塞，塞进耳朵。三声滴响后，接通。 “还在吗”他声音压得极低。 “在。”安怡的声音传来，背景有设备关机的嗡鸣，“缓存清了，原始日志没动。” “二维码那张图导出来没有” “已经存进物理隔离u盘，无联网记录。” 余罪松了口气。只要数据在，就不算输。 “样本已封存。”安怡说完这句，通话自动切断。 他知道这是暗语——东西保住了，可以走。 他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把sim卡从手机里抠出来，用打火机烧了。新的号码还没激活，现在他是“黑户”，谁也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别人。 但他知道下一步去哪。 两小时后，城西旧工业区，一间废弃诊所的地下室亮起了灯。 余罪坐在铁架床边，面前摆着笔记本和一个黑色硬盘。u盘插进去，红外显影图跳了出来——那只闭着的眼睛，瞳孔位置的微型二维码清晰可见。 他输入解码程序，三分钟后，一串坐标浮现：云顶会所vip8包厢夹层，最后一次访问时间，昨晚十一点十七分。 和维修工打卡记录一致。 他笑了。他们以为换个锁就能高枕无忧，可他们忘了，真正的漏洞从来不在门上，在人心里。 天没亮，余罪出现在城南一家连锁汽修店门口。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走出来，胸牌写着“王强，恒安安防”。 五分钟后，真正的王强被反锁在工具间，嘴里塞着抹布。 余罪套上他的工服，背上工具箱，骑上电瓶车，直奔云顶会所。 会所东侧后勤通道八点准时开门。保安扫了眼工牌，挥手放行。 “空调外机报警，b区顶层。”余罪递上派工单，字迹模仿得一模一样。 保安点头：“快点弄，今天会员多。” 余罪走进电梯，按下b3。 到了夹层入口，走廊监控正对转角。他掏出一个小盒子，按了按钮。三秒后，摄像头画面卡住，开始循环播放空走廊影像。 三分钟，够了。 他撬开通风口盖板，钻进去，爬了十五米，停在vip8包厢上方。上次那个伪装成检修口的金属暗门还在，但边缘多了焊痕。 他从工具箱拿出便携角磨机，贴着接缝切开。火花溅在脸上，他没躲。 门开了。 灰尘扑了一脸。房间比想象中大，保险柜立在墙角，表面有指纹识别区和数字键盘。 余罪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透明硅胶膜——这是他之前在张伟民办公室门把手上采集的残留指纹复制品。他轻轻按上去。 滴的一声，指纹通过。 密码呢 他翻开随身带的小本子，上面记着几组数字。都是从会议记录里推出来的——每次实验启动时间、资金转账节点、人员进出频率。他发现所有操作密码都基于“月+日+实验批次”生成。 今天是15号，第七批货刚转运，密码很可能是1507。 他输入。 错误。 再试1570。 错误。 等等……苏雪昏迷前说的不是“第七批货”吗编号th-07 他输入0715。 滴。 保险柜开了。 里面三个文件盒，一台掌上存储仪。 他先打开第一个盒子。标题是《th系列药物临床试验记录表》。翻到第一页： 受试者编号01至17 存活率41% 主要死因：神经崩解、意识过载、自主呼吸停止 第二盒是照片。他抽出一张。 一个男人赤身绑在金属床上，头上连着十几根线，插入颅骨接口。眼睛睁着，但瞳孔放大，嘴角流涎。右臂内侧有编号纹身：th-03。 再翻几张，全是类似画面。有人皮肤发紫，有人面部扭曲，有人眼角渗血。 最后一张，是个女人。长发遮脸，但脖子上的痣他认得。 是苏雪。 余罪手抖了一下，立刻收起照片。不是现在激动的时候。 第三盒是复印件，标题《实验体转移日志》。他快速浏览： 【本月10日】第七批货（th-07至th-17）转运至滨海生物养护中心 押运单位：康宁物流 备注：低温维持，禁断电超15分钟 他立刻拍照，拷贝进硬盘。 存储仪接上电脑，自动播放视频。 画面里是个穿白袍的男人，站在实验室讲台前。 “各位，夜莺项目第三阶段完成。”他说，“意识同步率突破临界值，最高达92.6%。建议立即启动大规模部署，目标人群锁定为高压力职业群体。” 镜头扫过台下，全是黑衣人背影。 余罪关掉视频，拔下设备。证据齐了。 但他知道，这些纸面东西上不了法庭。没人知道“滨海生物养护中心”在哪，也没人承认这些人还活着。 他必须找到他们。 半小时后，郊区废弃诊所。 安怡准时出现，拎着医药箱。她没问过程，直接接过文件开始检验。 她用试剂笔划过纸张边缘，墨水反应显示采购批次与新源生物一致。又取出光谱仪，对比照片中实验体皮肤组织成分，结果跳出匹配度98.7%——和七名失踪者尸检样本完全吻合。 “不是伪造。”她说，“这些是真实实验记录。” “养护中心查不到注册信息。”余罪说，“你觉得是什么” “地下设施代号。”安怡打开平板，调出全市用电异常图谱，“我筛了近三个月高压电耗突增的建筑，符合‘持续供电+低温环境’条件的只有三处。” 她放大其中一个点。 “这里，b3地下三层，过去两周每天耗电相当于一个小型数据中心。而且，它的电力来源是独立变电站，不接入市政监控。” 余罪盯着地图，突然想起什么。 “液氮消耗量大的地方……滨海智科也有这个特征。” “但现在那里已经被盯死了。”安怡说，“你不能再进。” “我不用进。”余罪打开硬盘，调出转移日志，“th-07是第七批货，苏雪说过‘接入中枢’。如果中枢在滨海智科，那养护中心就是中转站。” “你想去抓活的” “我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些人还活着。” 安怡沉默几秒，从医药箱底层拿出一个银色u盘。 “这里面是我私藏的检测报告备份。”她说，“如果你找到了地方，就当场直播检测过程。只要有一个人的生命体征被确认，舆论就会炸。” 余罪接过u盘，放进贴身口袋。 “你不该帮我。”他说。 “我知道。”安怡看着他，“但医生不能看着病人等死。” 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临出门前回头：“th-07……是不是和苏雪有关” 余罪没回答。 她也没再问。 夜深了，余罪坐在诊所角落，手里握着加密硬盘。他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实验体编号th-07 = 第七批货 = 接入中枢者 写完，划火柴烧了。 窗外天边泛白。 他戴上帽子，推门出去。 风很大。 他拐进小巷，从垃圾箱底掏出一部旧手机，开机，插入新卡。 号码拨通。 “老陈，我需要一辆没登记的车。”他说，“今晚十点，码头西街。” 电话挂断。 他抬头看了眼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 somewhere beneath it，有人正被当成机器使用。 而他，已经知道了怎么把他们找回来。
